已是夜晚,五光十色、光彩夺目的灯光映照在华沙的高楼大厦上,使得每一栋高楼都显得崭新如初。
连无处不在的阴影也照耀得明亮通透,五颜六色的灯光以2D广告大荧幕或3D广告投影的形式,照亮位于市中心的几十座最宏伟喧闹的大商城上,还有天空遨游的巨大多彩广告飞艇上,插播着卡西米尔骑士锦标赛的精彩片段回放,同时还映着两位令波兰人绝望的冠军决胜候选人巨大特写——一位是红披风、青铜甲的高大威武斯巴达战士,一位是窈窕翩翩、斗笠青纱的东方剑仙子。
毫无疑问,无论是哪位胜出,本届卡西米尔骑士特别锦标赛决斗冠军都与波兰本地骑士无缘了。
“骑士们居然都被外国佬打败了,可恶,为什么会这样!”
“这些废物太没用了!对得起我们吗!对得起我们吗!”
“鈤尼玛,退钱!”
“还不是那个东正教头子搞什么圣战,把最强的那批骑士都扔到山沟里剿匪去了。”
“若是我们最强的耀骑士她在此,就绝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
“这下比赛还有什么意思,一个希腊佬,一个中国女人,无论谁赢谁输都跟这个国家没关系了……”
“不看了不看了,说什么都不看了。”
“对,不看了,没意思……喂,你刚才是不是偷偷在赌彩APP上押‘列奥尼达’了!”
“啊、呃……反正比赛没看头了,我只是随手一押……”
“啊啊!你居然在看选手数据分析,还在偷偷看比赛!”
“我真的没偷看比赛……哦哦!你自己不是也押了‘别鸢仙子’吗!”
“我只是觉得她赔率还行……”
“你们太卑鄙了——这个月我工资全押了!”
“加油啊列奥尼达,我今年是吃海还是吃土就全看你了哇!”
“混蛋,我押的可是别鸢仙子……你为那个希腊佬加油是想我去黑市卖器官吗!去死吧!”
“咕哇——”
无论如何,就像往常一样,因为各种原因,这座城市的居民还是分化出两个支持“列奥尼达”与“别鸢仙子”的庞大粉丝团体,也像往常一样,两个粉丝团体在闪亮的欲望霓虹灯下发生激烈冲突,时不时便会多出三四五条血淋淋的人命,粉丝们不在意,赌狗们不在意,巡查骑士们不在意,赌盘稳赢的庄家就更不在意了。
高楼的灯光如同一串又一串闪光的宝石;道路上的灯光如同闪耀的长河奔流不息。城市公园和道路的灯光遥相呼应,川流不息的车辆无论开到哪条条街,永远都有花花绿绿的店铺,为来访游客提供包括餐饮、服装、娱乐、土特产、奢侈品等免税商店业务。
年年似新年,朝朝似今朝。
但这几夜,这些都跟独行漫游的“别鸢仙子”没有关系。
劣质的旧楼房、烂尾楼,歪歪斜斜的小巷行走着一些如行尸般褴褛的社会失败者,他们萎靡的体格神态,大概就算想出卖器官换取博彩嫖娼的本钱,都没有黑医要这些人吧。
这里的人五成是死了,五成入了半截棺材。
黑暗的城市废墟衬托着永远光明的不夜城,既令这个民族为自己的文明成就感到自豪,又惶惶地恐惧那无边的黑暗,担心自己下一刻便沦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贫富悬殊,萎靡堕落,毫无希望。
卡比拉·派西亚从来没到过这个地方,但这个地方又莫名地熟悉——大概是在开罗的时候吧,她来过跟这里差不多的地方,这种地方弥漫着差不多的死味。
然后她到了君士坦丁堡,那真是一座漂亮的大城市,有着跟华沙城不一样的传统典雅魅力,没有带给她任何负面印象。
不过现在回想,兴许只是她走得快,路过的时候甚至还没到晚上,没看全面,直到今夜的华沙唤醒了她在开罗的记忆——想来这些大城市都有这种“万劫不复”的共通之处。
残缺、伛偻、落寞。
无论是比赛还是休息,那个老朽孤寂的身影一直如幽魂般缠绕在精灵少女的心头,久久不能排解,仿佛在无声地恳求她的帮助,而言语又繁杂晦涩得她无法理解,无从伸手……
为此,卡比拉·派西亚好久没回旅馆了,之前自己旅馆所在的那片区域被划为孔氏集团特色商业文化地段后,发生了很多疯狂的事情。好在她打听过,现在那里来了许多据说是东土中原名门正派的修士在维持秩序,就算自己不回去也不会发生之前那样的事情。
但卡比拉震惊地发现,即使没有东方修士,在这些霓虹灯照耀不到的地方,仍然发生着许多恶劣程度不亚于中华特色的事情。
为此在比赛间隙的夜晚里,她仍然在用手中的剑清理眼前目睹之恶。
然而无论她手中的利剑消灭了多少恶徒,第二天便会发现又有可怕的东西换着花样卷土重来。
究竟什么样的剑技才能打倒无处不在的恶人?究竟什么样的魔法才能不让今天的家畜沦为明日的饿狼!?
难道是这传说中所谓能纵横三界的乾瑕别鸢剑吗!
她越是想用利剑排解心头的幽灵,那心中的迷茫就愈发沉重,残缺孤寂的背影便愈发深刻,而她那因战斗而热血沸腾的身体更是隐隐体会到了那无声求助之物……
嗡——
斗笠青纱,月下倩影,佳人紧闭双眸。
少女的妙曼英姿沉浸在行云流水的仙门剑法中,显得尤为空灵缥缈,化作一副典雅而不失英武的东方仕女图……
皓月当头,别鸢舞剑。
剑势作流水,武意成峰峦。
江山如此多娇,引得四方英雄为她竞折腰……
嗡——嗡。
忽然!
剑颤了。
武乱了。
剑势阻塞,武意迷蒙。
流水不再,高山不存。
腥臭的河水淌着从市中心漂来的污物,高耸的烂尾楼随时会倾覆身下的行尸。
皓月仍当空,站在荒地上的“别鸢仙子”收起架势,睁开碧眸,斗笠青纱下的神色带着美丽的迷茫。
“这些天来,‘乾瑕别鸢剑’的招式我已经记得十分纯熟,可为什么我还是无法发挥它的力量?”卡比拉·派西亚低头看着手中的圣剑,喃喃自语,“莫非是因为我不懂它背后的‘仙门道法’,才无法运用么……”
就在“别鸢仙子”为自己修行中的问题苦恼时,一道仙气缥缈的倩影早已静静来到了不远处。
一头乌黑的秀发用彩绳束起双马尾,从两侧披挞及臀,乌黑的刘海斜遮住她的额头。琼鼻皓首,纤唇娇艳,白玉俏面清秀动人。
一米六刚出头的身高,在她前凸后翘的丰腴曲线上,覆着一件做工精美的素白云蓝宫闺短裙,朦胧薄纱下的胴体若隐若现,裸露的锁骨精致迷人,胸口的荷花刺绣紧勒着她呼之欲出的晶莹沉甸乳肉。
臀谷澎湃,着实将纤薄的宫裙撑出一条惹人心靡的宽广形状,在不过腹下一尺的薄纱裙摆,从大腿中部起一对肥而不腻、纤肉有度的玉白嫩腿一览无余,厚嫩肉感的腿肉构成两条无瑕的曼妙腿线,两道洁白莹透的蚕丝白袜从秀气脚踝包裹住她的雪白俏足,被盛在一双云纹布绣短靴中。
好似一轮东方的皎月入了幻梦。
来者正是清风宗真传弟子,路靖柔,当别鸢舞剑时,她就在一旁静静观摩,卡比拉也早已察觉到她,没有在意。
待她剑毕之后,路靖柔朝“别鸢仙子”缓缓走来。
只是,路靖柔的速度实在过于“缓慢”,仿佛在犹豫不决着什么。
琼鼻皓首、白玉俏面的宫裙少女神态写满了纠结,娇艳纤唇微微抿紧,此时曾水灵俏皮的眼眸里充斥着不安。
片刻,她好像下定了决心,她加快了步伐,坚决地向“别鸢仙子”走来,正当卡比拉看向她,以为这位她开始颇有好感的女修士,要说什么与曹少寒那厮如出一辙的严厉言语时,却听路靖柔温声委婉道:“卡比拉姐姐,我观汝使乾瑕别鸢剑,可有为难之处?”
卡比拉轻轻点头,说:“是有不懂的地方。”
“最近我对这剑法修行也感到艰难呢。”路靖柔微笑着从背后取下一柄剑,“如若不嫌弃,不妨今晚我与姐姐共练此剑,看看我们有无互补共通之处。”
“诶,真的么!靖柔谢谢你啦!”因为那些魔修散修以及曹少寒态度的缘故,卡比拉很不喜欢这些东方修士,但对帮助过自己的路靖柔还是很有好感的,卡比拉惊奇地说,“可你不是使刀的吗?”
“还不是看姐姐近些时日剑威神武、无人能敌,反观人家那口大刀粗蛮糙重,不免相形自秽了呢~”路靖柔甜腻腻地说,令卡比拉不太适从,她从来没听路靖柔用这种口气说话过。
卡比拉俏脸微赧,急促说:“呃、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武类有别却无高低之分,靖柔你没必要为了我的缘故专程……”
“哎呀~别管那么多了,姐姐快点与人家一同双修赴剑吧~”路靖柔侧剑在“别鸢仙子”身旁笑盈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