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只觉身体被一阵强风裹挟着,在月夜的荒野中不断移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逃了多远,风一停,他整个身体都摔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巨大的明月挂着半空,将山野草地照得如梦如幻。
陈卓爬起身,身体还有些疼痛,见不远处草地上,月光底下,姐姐陈仪盘腿坐在地上,闭目运功调息,她的身后,同样坐着一个年纪相仿的绝美女子,双掌贴在陈仪后背,显然在帮陈仪治疗。
陈卓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来到三美旁边,刚要开口,凌楚妃竖指在红唇前,示意他别说话。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陈仪身子往前微倾,一口气味浓烈的泛黄的半血半脓的液体从陈仪的嘴里吐出。
液体中还蠕动着许多蛊虫,凌楚妃见到这些熟悉的蛊虫,恼意大起,一脚将这些恶心的虫子全部踩烂。
那白衣女子一边将陈仪扶起,一边说道:“你被种下蛊毒时间不长,否则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帮你驱逐出体内,现在看来情况不差,几个时辰后你的功力就会恢复,不过应该只能恢复到通玄境。”
陈仪抹了下嘴唇,施礼道:“谢谢姐姐的救命之恩,不知姐姐尊姓大名,好让妹妹来日报答。”
白衣女子摆摆手,含笑道:“我的名声可不太好,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陈仪三人皆是疑惑,眼前的女子修为深不可测,身上没有一点邪气,反而仗义出手,可以说是一个极具正义感的绝色美人,却不知道这名声不太好从何而来。
陈仪道:“也好,我叫陈仪,这位是景国的永明郡主,也是无忧宫的圣女,这位是前天玄宫的少主陈卓,同时也是……也是天华剑宗的弟子,以后姐姐但有吩咐,我三人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白衣女子见陈仪说着认真,淡淡一笑,对几人的身份没什么反应,转过身一边慢慢离去,一边摇手说道。
“举手之劳,不必在意,我只不过是一个喜欢帮别人逃离苦难的女人而已。”
待白衣女子消失在夜色中,三人才回过神来,不由觉得疲惫不堪,劳累一夜,多次险象环生,此时身心俱疲。
直到接近天亮,三人才找到昨晚藏身的山洞,三人一夜未归,可把洞内几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又听三人讲了今晚的经历,不由又叹又惊。
陈卓还想找陈仪私下聊聊,但陈仪说有些累,陈卓给她做了个简单的床,让她睡在上边,如今的陈仪修为还未恢复,跟之前的凌楚妃一样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陈卓也累了一夜,随便找了个角落躺下,他有很多话想跟陈仪说,是弟弟对姐姐的话,也只能等她醒来再说了。
对于今晚她受到的折辱,陈卓还是很担心会给她留下阴影,不过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姐姐毕竟是邪教的长老,应该问题不是很大,对她的影响应该不及修为的失去。
陈卓的眼皮缓缓闭上,眼前虽然陷入黑暗,但脑海里浮现出昨晚逍遥台上陈仪被扒光插穴的一幕。
“唉!不要去想。”
他挥去这些画面,可是马上又浮现出冀州城外他跟陈仪赤裸双修的那些画面。
他睁开眼睛,目光看向山洞另一侧的陈仪,见她侧身躺着,背对着自己,不知道是否已经睡着。
从秀发开始,完美的身段勾勒着如水的曲线,直到裸露在外的一对小巧玉足。
陈卓收回目光,心中泛起无数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些暖心欢喜,有些心烦意乱,又有些刺激矛盾,这些情绪不断地交织。
慢慢地,他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睁开双眼,还是在那个山洞里,他坐起身,目光看向山洞的另一侧,却发现陈仪已经不在那里。
山洞的另一边,凌楚妃曼妙的身子依旧侧躺着,还未睡醒,同时悟法与觉尘觉凡也在那里盘腿而坐,闭目调息。
不过白洛华也不在,陈卓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赶紧跑出山洞,发现白洛华刚好站在洞口,望着远处的山林默默发呆。
见到陈卓着急地跑出来,白洛华淡淡道。
“你姐姐走了,不过别担心,她的修为已经恢复到了通玄境。”
陈卓跑到洞外,望眼欲穿,目光不断地山林间搜索着陈仪的踪迹,此时早已日上三竿,视线极好,可是哪里还有陈仪的踪迹。
“姐姐她为何连跟我说一声都不说,就自己走了?”
白洛华轻叹道:“也许是她无法面对你吧,突然多出一个弟弟总归让她难以接受,何况昨晚又经历那种事。”
“为什么?这种事她应该能看得开才对。”
白洛华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陈卓,刚才陈仪悄悄离开时,她从陈仪身上看到一种熟悉的情感,这种情感很复杂,很无奈,就像她跟陈卓一样。
“卓儿,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的姐姐从小经历了这么苦难,已经变得很坚强,你也别太担心了,她能做到妙音教的长老,会照顾自己,等她想通了,她会回来找你的。”
……
……
到了正午,几人继续赶路,悟法受了很重的伤,不想拖累凌陈二人,打算自己留下,不过凌陈还是执意要带着悟法赶路。
这么一来赶路的速度要慢上很多,而且由于还处在河北道与河南道的边界,靖王与邪道的势力还有不少,因此还不敢走大路,只能在山林荒野间行走,直到天黑还是没有走出这片山林。
到第二日正午,山林才变成平原,道也好走得多,也基本进入河南道腹地。
一路上最无聊的要数觉凡了,本来这小和尚就好动,可一路上他都得扶着悟法,又没人陪着他说话,可得把他闷死。
那个本来也好动的甄读者掉进水后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不过这小子运气这么好估计也没什么事,当时要是没掉进水里没准就给追兵杀了。
按照路程,明日便能到达青州,到时候便不用再怕凌绍与邪道的追兵,无论是从青州直接回天都,还是在青州等待天都派人来接,凌陈二人都能从容应对。
不过青州也是中山王的地盘,中山王虽然不像凌绍那样公开谋反,但也是一个拥兵自重的藩王。
天黑之时,来到一个名叫龙门的小镇,连日都在山野露宿,几人便打算寻个客栈休息,顺便为悟法抓几副药。
本来是没有打算惊动官府的,可是没想到刚到龙门镇外,一队二百多人的军队已经在镇外等候多时。
为首之人是一个骑在马上的彪形大汉, 虎背熊腰,一脸凶相,手里还握着一把大斧。
陈卓几人又以为是哪路追兵,正思量脱身之策时,军队中跑出一匹白龙马,一个气宇不凡、风度翩翩的男子策马而来,待到几人面前,身姿优雅地翻身下马,直奔凌楚妃身前,恨不得抓起凌楚妃的小手嘘寒问暖。
“妃儿妹妹,一路上辛苦了,你没有受到凌绍那狗贼的伤害吧。”
陈卓听到这般亲昵的称呼,眉头一皱,心中醋意大起,暗想这男子是谁,但见此男子二十七八岁,一身华服,一看便知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
只听见凌楚妃淡然答道:“永明没事,没想到无忌哥哥会来此相迎。”
那男子道:“我一听说凌绍和邪道那些歹人在浊河劫杀妃儿妹妹便亲自领军前来,可是搜寻两日也没有找到妃儿妹妹的下落,可没把我急死,直到刚才才有人来报说妃儿妹妹到了龙门镇,这才来此相迎。”
“有劳无忌哥哥了。”
“妃儿妹妹实在太见外了,几年不见,没想到妃儿妹妹已经是咱们景国第一美人,真是让当哥哥的惊喜。”
面对男子的殷勤,凌楚妃却很淡然,向陈卓几人介绍,原来这个男子便是中山王凌睿的长子凌无忌,几年前曾在天都当过两年的质子,因此跟凌楚妃很熟悉。
后来中山王的次女云安郡主凌杉杉代替,凌无忌这才返回青州。
凌无忌客气地向众人见礼,完全没有世子的做派,又向众人保证,到了河南地界,凌绍与邪道绝不敢再追杀,让众人安心。
“陈院长一路上保护妃儿妹妹,辛苦了,妃儿妹妹眼光不错,能寻得陈院长这样的未婚夫。”
听着凌无忌的殷勤话语,陈卓反而显得有点尴尬,只是陪笑式地回应几句。
凌无忌介绍完,便领着几人进镇,他陪在凌楚妃身边,几乎要将凌楚妃搂在怀里,各种嘘寒问暖,溜须拍马,偶尔逗得凌楚妃含笑嫣然。
陈卓走到旁边,看得醋意大起,不过凌无忌举止也还算儒雅,不像一般的纨绔。
那彪形大汉则与凌无忌形成鲜明的对比,一脸的凶神恶煞,他是中山王手下的一名猛将,名叫温非,进镇过程中,他一直瞪着陈卓,好像陈卓有什么歹意一样。
白洛华似乎看出陈卓的心思,凑过来调笑着。
“怎么,卓儿吃凌无忌的醋啦?”
陈卓脸色微红,解释道:“我哪有?郡主跟凌无忌都是皇族,也算是兄妹,我怎么可能将他们往那方面去想。”
“兄妹就不能往那方面想吗?”白洛华说道余光瞄了下四周,压低音量继续说道,“你跟你姐姐不也是姐弟关系吗?你不一样跟你姐姐发生那种关系,还有你这小混蛋连姨母也不放过。”
经白洛华这么一说,陈卓更加醋意大发,担心凌无忌真的对凌楚妃下手。
毕竟在淫贼眼里,看谁都像个淫贼,何况是一个连姐姐跟姨母都不放过的小淫贼。
白洛华笑道:“好啦,你就别瞎操心了,你跟那么多女人搞在一起,却连郡主跟他的堂哥寒个暄都容不下,你这小混蛋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吧。”
陈卓像个被长辈教训的小孩一样,撅着嘴,委屈巴巴的。
凌无忌将几人安排在龙门镇中的一户富豪的庄上,本来打算大办接风宴席,不过凌楚妃以疲劳与伤情为由拒绝。
“也好,那妃儿妹妹便好好休息,明日我再带你们去青州见我父王,到晚上再给妃儿妹妹与诸位办一个盛大的接风晚宴,诸位可不能再推脱,到时顺便再介绍几个朋友给诸位认识。”
凌无忌安顿好几人,又令一百多名卫兵守在庄子外,这才骑马离开。
龙门镇并不大,不过因为地处南北连通的要道,因此商贸还算比较发达,而要说镇内有什么地方能代表这个发达,那非得是旺旅楼不可。
凌无忌驱马来到旺旅楼,直奔三楼的一个雅间,雅间布置典雅,熏香袅袅,中间的桌上摆着三盘小菜,还有一壶酒,却并没有人。
凌无忌轻车熟路地坐在桌边,兀自斟酒喝起来。
两杯下肚,雅间的门被推开,从门外走进一个年过三十、风韵犹存的女子。
“怎么样世子?凌楚妃那小妮子长得美吧。”
女子浓妆艳抹的面庞笑起来春风盈盈,她花枝招展地来到桌边,捧起酒瓶替凌无忌倒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