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早是跟谁学的飞行?”
“我姐姐...”
“你姐姐?”
“也不是我的亲姐姐,你知道的,我的童年是在这里,在凯赛德岛的森林中度过的。那个时候我住在森林边缘的小镇,而她是山上的护林员...”
......
“她有一架老活塞战机改装的巡逻机,应该是以前服役于艾美利亚海军航空兵的‘萤火虫’式攻击机。我的第一次飞行便是在那样一架飞机的后座上,后来,很多次,再后来,我换到了前座。”
......
“然后有一天她就突然离开了,干净得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她只在她的小屋里给我留了一封信,只有一句话。”
“是什么?”
“‘天空是勇士的战场。’”
......
“那天晚上,我梦见了一只大鸟,准确地说是一名翼人。身材高大,火红的双翼遮天蔽日。发型,甚至脸上的战纹都描画得跟她一模一样。她扑棱着翅膀落在我的身边,将我搂在她的怀里......”
“在我醒来之后,什么都没有剩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记不起她的脸,但是直到现在我还经常能想起她。也是因为她留下的话,我决定加入空军。但是还没从学院毕业,艾托伐克人就打进了格雷斯梅里亚,他们的铁蹄一路蹂躏着我们美丽的祖国,最终止步于凯赛德岛,然后我就遇到了你们。”
............
第一部分 矮小之人
“早上好,矮小之人,找吾是何事。”
“都说了我不是什么矮小之人,早啊,苏帕尔娜,昨晚睡得好吗?”
这里是人鱼港的四叶草剧场,看着只是几座比较普通,最多可以说设计的很有特点的建筑。跟外表不同的是,这座剧院里卧虎藏龙。不,卧虎藏龙都不足以形容,毕竟在这里,虎和龙可以说是非常常见了。多不平常的东西在人鱼港的民众看来都见怪不怪了,毕竟这家剧场可是还有足足七个魔像种,被召唤出来的伊芙利特,甚至有异世界来的恶魔和仙后这种根本可以说是传说的存在。就像现在,在剧场前的空地上,满地走的活传说中还有这位伸展开双翼晒羽毛的迦楼罗。
“凡人啊,你这可不像是要献上敬意的样子啊。”
热风崖的守护神兼人鱼港四叶草剧团的演员,已知最强的鸟类魔物之一,在这个世界上绝对算得上是传说一样的存在,迦楼罗种魔物娘,苏帕尔娜,此时正一边展开那火红的双翼,舒舒服服地边晒边梳理自己的羽毛,一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位“渺小”的人类,也就是这个剧团的“团长”。
“嘿嘿嘿,那重新来一次,咳咳......我尊敬的迦楼罗大人早安。”团长嬉皮笑脸地鞠躬,给这位传说请安,边鞠躬边往后退着。
实际上团长自己认为176cm的身高在男性中还是挺合格的,但是站在这具比他高出将近一头的身躯面前,还是有一种被威压的感觉。这种感觉在那次跟苏帕尔娜一起逛街,被人吐槽亲热要站在箱子上之后就一直挥之不去,虽然那家伙也结结实实地尝了尝团长的拳头,但是那人在他心里种下的这尴尬又生草的想法让他在几个月后还一直念念不忘。真是该死。
甩了甩脑袋试着驱散这该死的想法,团长走出剧场的大门,信步走在人鱼港清晨的街道上。作为人与魔物和谐相处的模范城市,人鱼港无论何时都是那样的一片祥和的景象,小孩子们在街道上嬉闹着,商贩们打开店铺的大门,支起棚子准备迎接新一天的生意。海风从港口和海滨广场吹来,带来腥咸的海洋气息还有水手和搬运工们悠长的号子声。但是对现在的团长来说,这样的景象也无法让他平静下来。最近的灵感枯竭让他已经好几周都没写出什么好剧本了,再这么下去非得被大资本家艾莉卡扣工资不可,想到这儿他就头痛。于是今天,团长决定请天假,去街上溜达溜达,或者去郊外看看,找点灵感,也顺便让他这脑子休息休息。
“我去跟天使共舞了,妈妈。”
“路上小心,宝贝儿,记得代我跟天使问好。”
眯起眼睛,团长看着那位扎着头巾的妇人将她欢呼雀跃的女儿送上马车,听起来她要去参观那群旅行的翼族艺人的演出,就在兰港的广场那里。是的,人类称呼美丽的翼族少女为天使。但是在团长看来,这些能展开双翼,飞行在天空中的少女都是天使,无论是翼族,哈比,当然,还有“他的”迦楼罗小姐。
清晨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确实很舒服,也让昨天晚上又没睡好的团长产生了些许困意。团长没跟任何人提起过,他最近一直在遭受莫名其妙的梦境的折腾。虽然被她们召唤到这个世界也有一阵子了,但是最近几周,伴随着灵感的枯竭,团长晚上开始做莫名其妙的梦。那些梦境异常真实,真实到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过去的记忆。虽然团长觉得在人鱼港这个剧团的生活其实也挺不错的,有一大群可爱的女孩子围着,稳定的生活和工作。说实话他以前都不知道,也从没想过自己会写剧本,而且干得还不错。老板对他也挺不错的,当然,扣工资的时候除外(划掉)。团长自己也明白,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归乡似乎已经成为了无法企及的梦想。但他还是挺希望能想起点过去的东西,就算回不去自己的世界,说不定也可以把那里的故事改编成科幻剧本之类的。想来想去,各种想法交织在一起,乱得不像话,团长便用力甩头,将他们全部赶出自己的脑袋。用他的话说,这叫打扫干净屋子好再弄乱一次。
温暖的阳光,和煦的微风,男人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一片空白。
心中没有丝毫念头。
然后......
嗯?
啊呀呀呀呀呀呀呀!
“啊,吾总感觉今天的猎物又是这么轻,原来又是团长你啊。”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这个人类男性措手不及,随后那扑面而来的劲风和迅速缩小的人鱼港城市街景让他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再加上肩膀上那力道恰到好处的抓握感,少一分他便会来个自由落体,多一分那足以开金裂石的利爪绝对会给那脆弱的人类身躯来个对穿。明白了自己处境的团长不禁翻了个白眼,不用说,迦楼罗小姐又随随便便把他带上天了。
“你怎么说都是故意的好吧!都带上两个又字了啊喂!”
渺小的人类男性声嘶力竭地在她的利爪下喊着,耳边呼呼的风声让他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力气去试图跟这位至高的存在交流。回答他的是苏帕尔娜翅膀有力的扇动声,不知为何,从她第一次将团长抓起来飞到天上的时候开始,这个她口中的“矮小之人”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这种感觉非常熟悉,熟悉到他感觉他似乎生来就属于天空一般。
“天空可是勇士的战场啊,矮小之人。”
风吹得团长眼睛生疼,也让他回想起了他们最初相遇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她口中的“矮小之人”,团长硬着头皮要求她带自己飞上天空,没想到似乎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属性。不,应该这样说更加贴切,在那句“渺小”的身体里,好像有某一部分尘封的东西被激活了。
“想不到团长现在变得这么厉害了啊,看吾的!这招如何?”
.......
天旋地转,这是团长那快宕机的感官能给他的最后几个字,在苏帕尔娜连续几圈的翻滚,最后一个直冲地面的大俯冲后。他只觉得脑子一热,眼前一阵阵发红。在接下来,迦楼罗收好翅膀落地之后,男人感觉脚下的大地似乎是柔软的棉花一般,踉踉跄跄地晃悠出去好远......
“果然,吾还是最喜欢这种粗犷的味道。”
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拨拢了一下已经不太旺的火堆,另一只手拍了拍衣服上的几处尘土。团长抬头看着坐在对面青石上的迦楼罗小姐,她一只手抓着刚刚她从河里拎出来的鱼,另一只手上是还冒着轻烟的烤肉,正很没形象地大快朵颐着,吃得是满嘴流油。最初,当他知道这位神一样的存在最喜欢的东西是烧烤的时候,也小小地愣了一下。毕竟剧团里有一位大厨阿茄在“娇生惯养”所有成员,剧团里所有人的口味应该都已经变的很刁了,就像某只被惯坏了的老虎一样。
“不管吃几次,吾都觉得矮小之人你不去当厨师简直是可惜了。”
“说了有阿茄了,我这两下子根本不够瞧的...呵呵....”
想到要是抢了大厨的活儿,自己可能会被龙卷风摧毁停车场,团长只好一边挠头一边附和着笑笑。
“话说团长,吾一直很在意,你袖子上那个标志到底是什么啊?”
签子,骨头和鱼刺交织过之后,迦楼罗小姐已经消灭完了刚刚烤出来的所有东西,在溪水中洗净双手。此刻正坐在那块大青石上伸展开自己遮天蔽日的双翼晒着太阳。光是迦楼罗的力量来源,所以这样悠闲地晒羽毛可能是苏帕尔娜最喜欢活动之一。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会收起威压,变得非常容易相处起来。
“我也很想知道啊,可是我失忆了。”
午后的太阳光直晒得男人感觉有些热,听了她的话,团长索性脱掉那件跟着他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奇怪面料做成的浅绿色外套,又一次端详起双臂上的那两个用奇怪方式贴上去的标志。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团长曾经不止一次地对着它们长时间发呆,因为它们提供的信息也许能让他想起,自己到底是谁,来这里之前又是怎样的。但是一如既往,两个奇形怪状的标志让他想不起任何事情。
“吾觉得这个看起来有点像吾呢。”
苏帕尔娜指了指外套左袖上那个稍小一些的标志,它的整体呈蓝色,形状很像一面装饰过的盾牌,圆形的主体部分是白底上的三颗红色八芒星型图案,还有一只像是展翅腾飞的大鸟的图案。在圆形的上下两侧是飘带状的装饰,点缀着看起来像是语言的奇怪符号,团长重复着那他进行过无数次的思索,依旧完全认不出是什么,或者说,完全想不起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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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鸟头。”
最终他也只能用这么一句没什么品味的玩笑来回敬,但是对“神明”的不敬,很快就迎来了“惩罚”。
(扇动翅膀声)
又一次的特技飞行,团长也只能在落地后庆幸自己烧烤吃得少了,也不知道为何,他想起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一种胃里的肉食从鼻子里喷出来的感觉。
当光明消失的时候,迦楼罗的力量就会开始消退变弱,于是他们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剧团。没什么大事情的夜晚通常都过得非常快,就像今天。在经过食堂,大厅,花园的几点一线之后,在一起疯了大半天的两人互相道别,回房歇息。在剧团的大多数人看来,团长和苏帕尔娜之间只剩下了那层窗户纸,但是似乎两人都很享受这种保持了一定距离的关系。至于什么时候更进一步,说不定,他们都在等待一个契机,亦或是命运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不知道是哪里带来的习惯,应该是以前生活过的环境养成的,团长喜欢钢丝床加硬枕头。
躺在那张应该要用“窄小”来形容的床上。男人闭上眼睛,等待着又一个充满失重感的夜晚,还有明天早晨布满血丝的红眼睛。
如同之前的几十次一样,伴随着不知名的呼啸声,异常真实的梦境从垮塌的大桥开始。天空被火焰,呼啸和爆炸占据,那些他异常熟悉,但又毫无头绪的飞行物体在天空中横冲直撞。它们在疯狂地互相追逐着,呼啸着,攻击着彼此。它们的头部和翼下喷射出火舌,尾部拖着蓝紫色的诡异火焰,双翼在天空中卷起风暴和白色的水汽,那些轨迹交织成令人不寒而栗却又浮想联翩的画作。并且,每一只这样的飞行物脑子的位置都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里面坐着一个或者几个外形像是人类的物体,他们都穿着厚重的外套,戴着一顶奇形怪状的头盔,黑色的面甲放下,在对着嘴的部位还有一根长长的管子,一路延伸向下方不透明的部分,不知道连接着哪里。让人看不出是这些巨物带着他们在飞行,还是他们操纵着这些巨物在互相厮杀。
“防空指挥部撤退指令已发出,现命你部放弃格雷斯梅里亚。”
“你疯了吗?”
“听着,作战计划是暂时撤退,跟其他地区的残余部队会合并保存有生力量”
“重新集结!准备反攻!”
伴随着好像拉姆比特那个故障的魔石通话器的杂音一样的滋啦声,不知名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语言在熟睡的男人耳边回荡,那些语言在他听来全无任何的逻辑性和组织性,但是他清楚地知道每一个词语,每一个句子的意思。这些声音仿佛通灵的魔咒,将团长那不太牢固的思绪,拉进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世界。他的灵魂神游天外,只留下肉体在原地沉睡。
这一夜,无人知晓异变正在发生
“凡人啊,这是给吾的礼物吗?”
“护身符,我自己做的。”
“吾即是神明,还需要这种东西吗?”
“啊,对不起,我忘了这茬。”
“还好,做工还算精致,颜色吾也很喜欢。吾收下了,这可是汝之幸。”
.......
第二部分:异世界的钥匙
“团长他,这个样子多久了.......”
男人的房间并不宽敞,加上挤在他房间里的这群人中有几个块头不小的家伙,房间里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拥挤了起来。梦境方面的专家蔚海丝站在他的床脚,询问着房间里的一众剧团成员。
团长请假的第二天早上,他没有按时起床。
本来大家还以为这家伙只是装睡,但是随着叫醒方法越来越离谱,而床上的男人还是没有丝毫动静,剧团的成员们才意识到,问题可能大了。
“两天了。”
艾莉卡皱着眉头,看向那张盖在团长身上的巨大羽翼。
“这家伙,就算是神明,这么熬也撑不住啊。”
苏帕尔娜枕在自己的一条手臂上,正像陪床的病人亲属一样忙里偷闲地打个盹。一头闪着光芒的金白色头发在两天两夜的疲劳之后,蒙上了一层无精打采的灰。巨大的羽翼上那些本应傲然挺立的羽毛似乎变得凌乱了,鲜艳的火红色也黯淡了下去。这位光和飓风的化身似乎一瞬间变得憔悴了许多,而在场的人都知道,作为强大的迦楼罗,只是两天不休息根本不会对她造成如此严重的摧残。她现在衰弱得如此之快,只能是因为心境发生了什么消极的变化。
“我说说我的结论吧。”蔚海丝将手臂交差在胸前,缓缓开口道,“这不是一般的梦境或者噩梦,我已经尝试过进入团长的意识世界,结果发现他根本不是单纯地在做梦。看起来,团长的意识似乎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他现在这种状态与其说是沉睡,不如说是灵魂出窍。”
“什么意思。”
艾莉卡面无表情地发问,也许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她刚刚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手杖。
“如果只是一般的梦境,我可以有很多办法将他唤醒,但是在我进去之后,不仅看到的场景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也根本找不到团长的意识。”说到这里,蔚海丝露出了一抹难色,“而且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有个十分强大的存在似乎想要跟我建立联系,我能感受得到,它存在于另一个空间。由于不辨敌友,我没有贸然回应它。”
“你做得对。”说话的是树妖阿纳莫娜,艾莉卡几乎动员了剧团里所有会魔法的家伙。
“如果那真的是另一个世界,时间拖得太长的话,我担心团长的灵魂被当成’异物’清理掉。就算不被清理,魂魄离体太久,对人类而言也是极大的伤害......等等,这个光是?”
一道微弱的光芒吸引了蔚海丝的注意,原来趴在床上打盹的苏帕尔娜刚刚换了个姿势,因为她身体的动作,领口的布料被扯开了一个小口子,胸口那幽幽的蓝光便探了出来。
“这个啊.......”
睡眠中保持着警戒的迦楼罗感受到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无力地抬起头,睁开了双眼。
“是他送吾的护身符...”
苏帕尔娜打了个哈欠,将两根带有利爪的手指伸向自己的胸口,捏出了一根蓝色的丝线,随后缓缓拽出了那个菱形的小木牌。
“这股力量,是刚才那个感觉!”蔚海丝的一只手爪轻触护符的表面,“费卓恩的杉木芯材,来自索米尼亚大陆最北端的土地。这个图案是...北极星吗?”
那是一块比手掌略小的木牌,看得出加工者并不十分擅长木工,但还是尽力将木材塑造得尽可能标准。在这块木料中以浮雕的方式雕刻出了八个独立的筝形,四个较大的筝形尖端抵住菱形外框的四个顶点,另外四个稍小的筝形尖端则抵住了菱形四条边的中点。八个筝形长度较短的那对临边则完全相等,八个钝端的顶点则全部汇聚在菱形的中心点,组成了一个类似北极星的图案。星的部分被涂成了白色,其他部分则是墨蓝。而现在,这块静静躺在迦楼罗小姐手掌中的护身符正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时不时闪烁几下。那光并不算明亮,但还是给这个压抑的房间中增添了几分慰藉般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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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也不清楚,他送给吾的时候说他想不起更多的东西了,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个图案,对他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看,是不是跟这个有些像?”
苏帕尔娜牵起熟睡团长的右臂,向众人展示他外套袖子上的另一个图案。到这里,在座的大家也看出了些端倪,这个图案一定跟团长来自的那个世界有着独特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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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疑云笼罩在所有人和魔物娘的头顶。
“话说汝要看得更仔细点吗?”
半晌,苏帕尔娜打破了房中宁静的空气,展开双手,作势要摘下护身符交给沉思中的梦魇小姐。
“谢谢,嗯?光怎么消失了?”
那枚小小的木牌躺在梦魇巨大的手爪中,多少显得有些不协调,无论怎样,刚才那股仿佛律动着的蓝光,在脱离迦楼罗那一瞬间便立刻熄灭,留下的只是一块毫无生气的木料。
“原来是这样。”
蔚海丝将木牌握进了团长的右手,柔和的蓝光再次闪烁在房间中。
“跟我想的一样,迦楼罗大人,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
好黑。
那是无边的黑暗和诡异的寂静,无论看向哪个方向,如何集中精力,看到的都是黑,听到的都是静。在这样的空间中,人和魔物是无比的渺小,以至于无时无刻不感受到哪种要被黑暗吞没一样的压迫感。万幸的是,来到这个空间的闯入者,并非毫无准备。
“这就是她说的,两个世界的夹缝吗?”
苏帕尔娜咽了下口水,锋利的手爪将那枚护符更攥紧了几分。迦楼罗的力量来源是光,如此的黑暗,即使强大如她这样的神明也根本使不出几分力。现在她唯一能够仰仗的只有自己右手的指缝中漏出的那一丝律动的微光。本就在黑暗中方向感十分羸弱的她,也就只能这样机械地扇动翅膀,在那诡异的寂静中信步飞行着,盼望着“转机”早些到来。
“现在只能是由一个跟团长羁绊足够深的人去到异世界,将他的灵魂寻回了。而现在来看,只能是你,迦楼罗大人。”
“不必说了,吾要去!”苏帕尔娜的声音没有一丝迟疑,迦楼罗的光芒再次闪耀在她金白色的发辫上,闪耀在她火红的羽毛上。
“那边的世界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所以我也不知道您会看到什么,抱歉。”蔚海丝的话语回荡在她的耳边,“还有,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定要抓紧那枚护符,那是你们来往两个世界的钥匙。”
是吗...无论怎样,等着吾,矮小之人。
她不知飞了多久,翅膀酸痛无比,只觉得那些曾经与风融为一体的羽毛如今似有千斤重。手爪因为攥紧护符而一点一点渐渐刺入皮肉,鲜血一点点渗出,又向下滴去。当然,前提是这个空间存在上下左右这样的方向,因为她依然无法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参照。
“你得离开这里...”
“谁?!”
那是一个有些苍老的男人的声音,在这令人几乎崩溃的寂静中,它好似一柄重锤砸在迦楼罗那疲惫不堪的神经上。苏帕尔娜警惕地一转头,才发现根本不能辨别声音出现的方向,这片黑暗中,似乎根本没有方向。
“逃得越远越好...”
那声音自顾自地说着,苏帕尔娜这才注意到,那似乎是一种自己从未听过的语言,它不符合索米尼亚大陆上的任何一种语言的形式,但她就是清楚地明白每词每句的意思。
“他们会从天空发动攻击...”
“潜藏之人,立刻现身!”
声音还在自顾自地进入她的脑海,但是当迦楼罗试图主动进行交流之时,自己的声音却再一次被黑暗和寂静吞没。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片黑暗被炸得粉碎,炫目的光几乎刺伤了迦楼罗的双眼。这是日光吗?非也,那是撕裂天空的巨大火团,刚刚的巨响正是由它的爆燃形成。
何物竟能有如此实力?
苏帕尔娜悬停在半空中,直视着那团恐怖的火。还未曾做出反应,一只巨大的飞行物体便伴随着尖锐的呼啸,三角形的巨翼裹挟着狂风和热浪,飞速掠过她的身侧。
这...这是?
迦楼罗眯起一对锐目,定睛向着那个影子望去。巨大的黑色飞行物划过一条精准的半圆弧线。那雄健的身躯在日光下并未反光,但是细看之下,竟有几份金属的质感。飞行怪物咆哮着,以令她难以置信的速度前行。两条短小的前肢随着飞行姿势的改变不停摆动,巨大的尾羽傲然耸立,如一把巨刃斩开扑面的冷风。尾部还拖着两根根部亮黄色,主体部分幽蓝色的火焰,它们随着怪物的动作若隐若现,有时还闪烁着美丽的浅蓝色环状图案,在天空中熠熠生辉。最令迦楼罗称奇和困惑的还是怪物脑部那个透明的玻璃罩子,尽管难以置信,那个罩中物体的形状分明就是个人,只是穿上了一身奇装异服。
“FOX-2。”
感叹还未来得及出口,她便目睹了一个光点急速地冲向那只伟岸的飞兽,将它凌空炸成了火球,巨大的爆炸声随即响起。苏帕尔娜惊恐地左右扫视了几下,另一只白色的飞兽从她身后呼啸而过。它的个头跟刚才那只差不多,形状却相差极大,双翼面积较小,也并非三角形。它没有那对短小的前肢,取而代之的是一对不算太长,同样不停摆动的后肢。两根挺立的黑色巨型尾羽跟那洁白的身躯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反差。迦楼罗将视线投向巨兽的脑部,那里也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而这次罩中的空间被分成了前后两格,分别坐有一共两个人形的物体。
“雪崩(Avalanche)报告,刚刚击落一架敌军’台风’。”
又是奇怪的语言涌入她的脑海,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这是一次捕猎,那只白色的飞行物便是掠食者。现在他正骄傲地在空中翻滚着,庆贺着自己的胜利。阳光照在它洁白的羽翼上,同样没有反光。苏帕尔娜凝视着那奇异的金属质感,直到她看到了飞兽左翼上那个烙印一样的标志。
“这!”
那是团长赠予她的护身符,蓝色菱形中的北极星。
没有时间留给魔物娘感叹,随后映入她眼帘的东西更加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如舞台上的剧目切换一般,无数的场景快速地在她身体周遭上演着。火焰,呼啸,风暴,水汽。虽为旁观者,她还是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热浪,那风压,那伴随着呼啸和轰鸣的强大力量。此时此刻,拥挤的天空推搡着她这位强大的迦楼罗,让她好似暴风雨中的一片落叶般无助。
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
纷飞的战火还在继续,被白色水汽撕裂的天空下是千疮百孔的高大建筑群,不时有火舌和光点击中飞行体,它们或直接在空中炸开,犹如一发发黑色的死亡焰火;或拖着长长的黑烟和火焰坠向大地,最终摔成一朵朵血淋淋的骇人之花。天空,大海,岛屿,山峦,沙漠,峡谷,城市,冰原,巨大到令魔物娘感到恐惧的巨型飞行物体和庞大如蝗群的飞兽群相互交织厮杀。这些画面快速地在她身边闪过,但是所有的画面又都异常真实。与此同时,那些奇怪的,直接涌入脑海的异世界语言还回荡在她的耳畔,而且频率越来越快。
“使出你所有的手段!”
“正中靶心!”
“你们好,艾美利亚空军全体飞行员们!”
“攻击请求收到!”
“我对战争不甚了解......”
“但请诸位务必听我一言!”
“已突破敌军防线!上啊!”
“所有机体!我们今天要解放格雷斯梅里亚!”
......
停下了吗...
睁开紧闭的双眼,苏帕尔娜晃了晃头,等待片刻让自己失焦的双眼恢复。方才她闭上眼睛努力调动自己微存的一点魔力,在那内外夹攻的灵魂风暴之中尽力稳定自己的心神。现在她几近虚脱,好在外面的环境已经平静了下来。爆炸,呼啸,强劲的气压,所有的一切都从她的视觉和听觉中消失了,只剩下几声渺远的鸟啼,还有拂面而来的清风那柔和的感觉。她面前是巨大的拱形建筑,金属制成的巨门洞开着,内里停着的是一只飞兽,不过目前它似乎收拢了双翼,只剩两根大尾羽依旧高耸。银灰色的巨大身躯慵懒地伏着,看起来倒有些温顺。脑部的玻璃罩子像舱盖一样打开着,后部的空间似乎坐着一个人。一幅金属梯子搭在飞兽的脖颈上,穿着深灰色工装裤的男人正踩在梯子上,身体探进罩子里跟那个坐着的人交谈着。迦楼罗的视线移向巨兽的翼下,那里也站着两个正在交谈的人。其中一位身着与梯子上那位相同的工装裤,另一位则身穿一件深绿色的连体装,外面套了一堆奇怪的带子。他的腋下还夹着一顶奇形怪状的头盔,跟空中看到的那些形状基本相同。看起来,好像是这个世界的人类以某种方式驯服了这些飞兽,给它们打上了烙印并让它们带着自己飞行,甚至将它们用于战争。而那些奇特的着装,则应该是是需要在飞行的时候穿着的特殊服装。等等,那个是!
苏帕尔娜的视线定格在了男人的左臂,那里有一个跟团长外套左袖上完全相同的标志——三颗大小不一的红色八芒星和蓝色的大鸟。
“呦!三叶草(Shamrock)!”
也就在这时,无比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但是叫的却不是她的名字,那个被她打量的男人应了声。迦楼罗猛地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那个熟悉的身影,但是他此时的打扮却是如此的陌生。团长全身被套在跟那个男人一般无二的连体服装和头盔中,胸前还耷拉着几根灰色的软管,连接在他的服装各处。
苏帕尔娜从未见过这种打扮的团长,在她看来,现在的团长依然个子矮小,面容熟悉,但是全无她早已感受过的那份热情和体贴。面前这个墨绿色的矮小男人浑身散发着一种危险锐利的气息,那是一种经历过战火淬炼的锋芒,是一种百战千军的杀气。只有像她这种征战天空之人,才能懂得个中的感受和道理。
“矮小之...”
男人径直穿过了她的身体,走向那栋巨大的拱形建筑。
怎么会?难道说吾在这个世界没有实体吗?
“没必要困惑,你现在只是在旁观他的记忆片段而已。”
她的身后又一次响起了陌生的声音,这个声音让人分辨不出男女,但是听起来还算柔和。
“是谁!”
在发问之前,迦楼罗高度紧张的神经便控制那具身经百战的肉体,右手攥紧护在胸前,左手则向着那个方向击出快如闪电的一爪。足以撕裂金石的利爪带着风声击向声音的来源。随后,身体的其他部分也快速转过,以检视战果或者适时补上几下。
“冷静,我不是你的敌人。”
左手上并未传来血肉那温热粘稠的触感,击出的利爪刺穿的只有空气,迦楼罗面对的只有一团人形的黑影。
“报上汝之姓名!”
“说了不用紧张,我只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而已。”黑影举起一只只有轮廓的手,挠了挠只有轮廓的头,“没必要表现得这么不友善,我知道你是为他而来的,迦楼罗小姐,而且我想帮助你。”
“你知晓吾的事情?”
苏帕尔娜保持着警戒姿势,小心翼翼地问到。她从眼前的黑影身上感受不到敌意,但是在见过了那么多超乎寻常的事情之后,她不敢在这个世界放松哪怕一丝一毫的警惕。
“放松些,老这么紧张对皮肤不好。”黑影举起双手向她示意自己并不打算攻击,一步一步向着警戒中的迦楼罗靠近着,“可能你自己都不曾记得,在你休眠的时候,你的一部分意识曾经来过这个世界,而那永远改变了那个孩子的人生。也许在你苏醒的时候,意识也随之消失。而现在,通过你手中的钥匙,你再一次来到了这个世界。”
“你说的是团长?你也认得他吗?”
苏帕尔娜再次问到,同时举着的利爪也放松了些。
“他现在是你们的’团长’吗?”黑影的双手似乎插进了它的裤兜中,“何止是认识,我跟他并肩战斗过呢。”
“战斗?团长?别开玩笑了,在我们剧团他是最不能打的那个。”
“不要小看那孩子,他身上蕴藏的力量比你想象的大得多,他经历过的也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我知道现在你虽然嘴上叫他矮小之人,但是在你的心中他其实是很高大的,但是他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加高大。你以前对他说过,天空是勇士的战场,相信我,征战天空的勇士这一称号,他绝对担当得起。”
“那我们要如何回去,你说过你想帮我的。”苏帕尔娜慢慢放下了戒备,尽管她还是不能完全信任这个脸都没有的家伙,但是在它身上,她感受到了一种十分熟悉的气息。
“很简单,现在的你完全不需要担心。因为你的到来,那孩子迷失的灵魂已经找到了回家的方向,你们只需等待,过上一段时间,大概几个月吧,窗口一到,我自会帮助你们回到那边的世界,除非你们有什么别的安排。”黑影叹了口气,缓缓低下了头,“他在战争中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家人,跟着你回去,开始新生活,对他而言是更好的选择。无论怎样,请你帮我照顾好他。我知道我可以信任你,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就是你。”
“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我觉得你,有点熟悉?”
黑影站到了苏帕尔娜的面前,只有轮廓的右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因为在过去或是现在,我们都是‘迦楼罗’。拜托你帮我照顾好那孩子,虽然他其实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那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我会帮你们的意识连接起来,同时让你们在这个世界能够正常活动。你只需要跟他在一起,加深你们之间的羁绊,顺带他的记忆应该也会恢复。我再送你个礼物吧,让你在这个世界活动的更加自如一点,能够更加方便地体会这个世界。”黑影抽回手,片刻便响起清脆的响指声。
“再?”
“你难道没发现你早就会听和说我们的语言了吗?”
还没来得及反驳,苏帕尔娜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利爪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人类一样的修长双手和纤细双足。遮天蔽日的羽翼和羽毛也开始收起,最终消失。站在这里的不再是魔物娘迦楼罗,而是一位身材高挑,前凸后翘的人类美女。
“好多了,帮你更好地融入我们的社会。同时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愿意,你可随意在两种形态中切换。有个问题就是,这个世界没有魔物这种生物,所以我建议你在人多的地方还是低调些。”
苏帕尔娜将一双纤手抬到自己的眼前,像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般仔细打量着。十根修长的玉指,指甲呈现健康的淡粉色,骨感又不失有力的手掌,还有那些指纹和掌纹构成的奇特纹路和图案。她小心翼翼地活动几下,注视着手指轻轻地舞动,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陌生。好在毕竟是自己的身体,很快她就能像使用利爪一般熟练地使用双手了。
再试着活动下双脚,走了两步,蹦几下,然后就变成了轻快活泼的跑跑跳跳。在一圈又一圈的适应中,高贵的神鸟大人欢快的像个几岁的小女孩。
“看起来很不错,给你点建议,其实你可以放柔软一点,也可以主动一点,毕竟你这么攻气十足的角色是吧...总之仅供参考,我先走了,时候到了再联系,祝你玩得开心。还有,记得保管好那块护符,那可是你们回家的钥匙。哦,对了,把这个交给他。”
苏帕尔娜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物件,看起来像是一条腕带,但是在那条奇怪质感的带子中部却有一个半透明的小盒子,盒子的质感非金非铁,有些像木头但却出奇地轻盈。那块透明的盖子也并非玻璃或是水晶。迦楼罗仔细端详了一下,里面有几个数字,固定不动的2019和几个跳动的数字。凭着直觉,苏帕尔娜猜测这可能是某种钟表。
“过一会儿你们两个就会相见的,祝你好运。”
随着那个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再次响起,黑影似乎一点点地变淡了下去,马上就要消失了。
“等等,请告知吾你的名字,吾想要感谢你。”
“那不重要,在这个国家我曾经有过很多名字。人们称我为天使(Angel),称我为迦楼罗(Garuda),‘神鸟纹章(Bird emblem)’甚至直接叫’那只鸟(that bird)’,还有人引用传说称我为拉兹格瑞兹(Razgriz),但是你嘛...跟‘他们(Angels of Emmeria)’一样...”
变淡中的黑影那张只有轮廓的脸上当然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苏帕尔娜分明看到它笑了一下,那是一个无比温暖的微笑,如冬日午后的阳光一般刺破厚重的尘埃,让人心生平静和纯洁。
“只需要叫我’护身符(Talisman)’”
“迷路了吗.....还真是令人头疼啊。要不今晚就跟我去我那里过夜吧。”
......
“我叫苏帕尔娜,是这里的护林员。”
......
“姐姐就姐姐好了,随你高兴吧,你这孩子。”
......
“慢点吃,烤肉有的是,没人跟你抢。”
......
“想试试飞行的感觉吗?”
......
“你说你想学?也不是不可以......”
......
第三部分:守护之翼
“明明只是弱不禁风的矮小之人,但每天都活的那么认真...”
赤身裸体的苏帕尔娜温柔地凝视着怀中早已坠入梦乡的团长,展开巨大温暖的双翼,将他环进自己的温柔乡中。
“苏帕尔娜...”
听着团长在梦中的呢喃,迦楼罗完完全全地想起了那段故事。在自己很久之前的休眠的过程中,自己的某个意识残片神游天外,在这个世界落地生根。随着她后来的苏醒,分离的意识便回归了自己的主体,顺带抹除了曾经存在的痕迹,只留下了一个发生在异世界的温馨故事。由于时间换算方式存在差异,那不过是她短暂沉眠中的几缕缥缈残绪。但是在这里,它确确实实地影响了一个孩子的一生,从那一刻起,两条原本平行的轨迹开始相交,最终合二为一。一份奇巧的缘跨越两个世界,将她和怀中的男人紧紧链接在一起。
苏帕尔娜不相信命运,迦楼罗本身就是神明。然而此时此刻的她不禁思索,是否真的存在什么超出一切的规则,在冥冥之中将人们的生命牢牢结合在一起。
“做个好梦吧,自今日起,我的双翼,将为守护你而存在”
如同他们的故事开始的那天一样,火红的双翼将男人紧拥进那份他永南忘却的温暖。只不过今夜,他们的关系已经更进一步。
几小时前:
“原来是回到了我自己的世界吗?”
听完苏帕尔娜简短的叙述,团长坐在那块林中空地上,若有所思地说到。
“那家伙是这么说的,还说什么再联系。倒是你啊,矮小之人,吾要问你,这里是你的故乡,你真的舍得吗?你当真要回去索米尼亚大陆吗?”
迦楼罗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这确实是一个实际到不能回避的问题。
“当然舍不得啊,我爱我的故乡,爱我的祖国,无比热爱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团长说着,声音慢慢小了下去,“但是我啊...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亲人了...当初我自己申请离开了空军,所以很难再联系上那些曾经一同征战天空的老友。而且按你所说,两个世界的时间计算方式存在差异,也许我已经离开了几年甚至几十年,完全跟这里的社会脱节,说不定我早就被列为失踪人口了。”
团长低下了头,但是旋即昂起,重燃希望的双眼对上苏帕尔娜关切和期待的视线。
“我们回去吧,回到索米尼亚大陆去,回剧团去,一起开始新的生活。对我来说那里有大家,有属于家的温暖。”
“既然这样,接下来就一起等待吧,不如这段时间,就由汝带吾游历这个世界如何?”
“世界...走不完的吧...”团长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这个世界可太大了,而且我就算加入空军后,其实也只出过一次国,还是去执行空中打击任务。”
“一片大陆,一个国家总是可以的吧,那家伙说可能要等上好一阵子呢。”
“那当然没问题,我的荣幸。”
团长习惯性地向她鞠躬,抬起头,发现苏帕尔娜的笑容变得有些玩味起来。
“在那之前,不想先做些有趣的事情吗?”
!!!
团长没来得及回答,因为一只有力的爪子将他猛地拽进了两团巨大的柔软之中。就算是鸟类,那股女性身上的体香还是隔着一层薄纱,极富侵略性地钻进他的鼻腔,让他的大脑加速宕机。
“一举一动都散发美味气息。早就想将汝吃干抹净了。”
鸟类的胸...胸肌...不管是什么果然够发达啊。
被压在两团巨乳中几乎窒息,团长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挣脱来开。苏帕尔娜的眼神变得炽烈。不仅如此,一种猎物面对掠食者才有的感觉,让矮小的男人打了个冷战。
唔!!
才刚刚勉强换了口气,团长的嘴就被粗暴地封住。苏帕尔娜的舌头极富侵略性地钻进他的口腔四下搜刮着,也将自己香甜的津液带入。同时,她高挑的身躯整个压上,将团长半躺着按在了柔软的草地。
羽毛好柔软,摸起来好舒服,还有这边也是......
团长发出了跟当初第一次被她抱着睡觉的时候一样的感想,无处安放的双手搂住了魔物娘的细腰,摸上了那高贵的羽翼。一边感受着高挑美女极具侵略性的亲吻,一边抚摸着她美丽的胴体,自然而然地,他下面那根东西早就开始抬头了。
“矮小之人的这个地方倒是不怎么矮小嘛~”
军用作训裤是十分耐穿的,但是苏帕尔娜手起爪落,它便伴随着几道寒光,跟团长的内裤一起变成了一堆碎布条。勃起的肉棒直挺挺地暴露在夜晚稍凉的空气中,散发着属于团长那浓厚的雄性气息。
“我说...我就这一条裤子...”
看着已经完全上头的苏帕尔娜,团长无力地吐槽到。
“啰嗦,你是在小看神明吗?到时候用魔力给你修复就好了!”苏帕尔娜舔着嘴唇,用两根手爪的侧面夹住了团长的肉棒,轻轻地前后撸动起来。
“不知道团长这根勃起的东西,和我的爪子哪个比较坚硬呢?”
姑奶奶哦,您可悠着点吧。
盯着那在清冷月光下冒出刀刃般寒气的利爪,团长很慌地咽了下口水。然而也许是这种游走于危险边缘的刺激,加上被撸动带来的实打实的快感。团长的肉棒,竟然迎着夜晚的凉风又变大了一圈。
“如此,竟然又变大了?很好,不愧是吾看中的男人。”
又是几道寒光,团长看了看自己变成布片的衬衣,庆幸自己刚才早早地脱掉了套在外面的夹克。
“矮小之人的身材倒是很不错呢。”
收起利爪,苏帕尔娜用刚刚获得的玉指戳弄着团长结实的肌肉。
“那当然,这个世界的飞行员选拔可是十分严苛的,身体不好可没戏。何况我也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呢。”
“找回几分自信了?很好,那就让吾见识下,你征战天空的骨气吧!”
感受着手指上的肌肉似乎因为自己的肯定变得又硬了几分,苏帕尔娜再次压上,保护着自己私密部位的简单衣料和羽毛在意念的作用下消失,露出她美丽高贵的整个胴体。根部金白,顶端火红的整齐阴毛环绕着嫩白的穴口,丝丝水光表明她早已进入状态。
“我说你......哦噢噢噢噢!!”
没等团长说完,早已饥肠辘辘的大鸟就用手扶住他的肉杆,对准自己的穴口就坐了下去。也许是因为要飞行导致的骨骼中空,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苏帕尔娜高挑丰满的胴体骑在男人的身上简直轻盈的不正常。比起这个,那紧窄的腔道才让团长爽得倒吸一口冷气。延展性良好的肉壁挤压着,蠕动着,似乎要将入侵的巨物赶出一般。
“不错不错!再来!”
苏帕尔娜自言自语着,同时开始了狂野的扭腰,让团长的肉棒在她体内猛烈地搅拌起来。一对解除了束缚的巨乳随着她狂野的动作,如惊涛骇浪般晃动着。高高昂起的头颅伴随着激情的淫叫声,被骑在身下的团长想象着,这位高贵的神明现在是怎样一幅淫乱的面容。
明明是鸟类,却有跟人一样的胸部,这就是神吗?
想到这,男人的一只手抓住晃动的肉团,粗暴地揉捏着,不时按压揉捻几下顶端嫣红的乳头。另一只手扶住她的细腰,配合自己腰部发力,开始主动向上顶着,试图给双方增加更多快感。
这一刻,在皎洁的月光下,神明与信徒,人类与魔物,甚至两个世界都不再重要,剩下的,只有原始的快感和欲望。雄性和雌性的肉体在这一刻,只遵循本能来获取更多的快感,将双方送上极乐的高峰...
“哈...你这家伙...耐力还真是不错啊...”
满面潮红的迦楼罗小姐喘着粗气说到,汗水已经打湿了她的整个身躯,那高贵的羽翼也变得有些颓靡。
“现在...还叫我...矮小之人吗?”
被她骑在身下的男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抬起脖子,看了一眼两人洪水泛滥的交合处。
“好吧,吾对你刮目相看了,但是你就这点本事,今后还是要让吾守护你吧。”
缓缓将肉棒退出自己的肉穴,迦楼罗努力抬起手,简单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冠羽,试图展现一种自己还能再战的形象。
“那这样呢?”
被压在下面的男人突然暴起,反客为主,将她压在了自己的胯下。那根丝毫不见软下来的肉棒顶住了她刚刚高潮过一次的穴口,轻轻磨蹭起来。
“吾还真是有些期待了呢~”
神鸟的舌头再次添了下自己的嘴唇,张开双臂揽上他的后背,一对火红的巨翼像两扇屏风一般将男人“矮小”的身躯完全环住,只在屏风中传出那淫靡的响声...
掉在一边的小盒子屏幕上,数字依然不知疲倦地前进着。过不了多久苏帕尔娜就会知道,这个小物件叫“手表”。而现在,这个小东西只是一边计时,一边被动地称为了这对跨越禁忌的新人的唯一见证者。
......
“嗯...”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丛暖洋洋地洒在迦楼罗的羽毛上,她的身上有些痒痒的。团长已经不见了,似乎是跑去附近闲逛,她打个哈欠醒了过来,开始简单梳理自己的羽毛。
沉闷的呼啸由远而近,她想起了之前见到的搏杀场景,这声音跟那些飞兽的咆哮十分相似。
“这家伙跑哪去了?”
迦楼罗警觉了起来,如果这附近有那种危险的野兽,而团长又一个人乱跑的话...
她立刻屏气凝神,开始感受那个矮小男人的气息,还好,就在不远处。
“不可乱跑,你听到刚刚的猛兽咆哮了吗?林中可能栖息着十分危险的飞兽。”
很快,她就在树林边缘找到了团长,原来这里是一座小山丘的山顶,此刻的他正坐在半截枯木上,像是在看着山下的什么。
“不用紧张,我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了。”矮小男人的回答十分冷静,“我再熟悉不过了,那只是喷气发动机的声音,装在飞机上,是人造的东西,以后再慢慢跟你说。比起这个快过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这里是?”
苏帕尔娜从未见过如此规模宏大的城市,放眼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远端高楼林立的市中心,宛如一片石头和玻璃构成的丛林。她并非没有见过这种垂直面上的生存空间,作为热风崖的守护神,那里的哈比和人类也习惯了直上直下和滑行溜索的生活,但是跟这里的人头攒动和摩肩接踵完全不能相比。继续向远端望去,稍低矮一些的楼层也是鳞次栉比,那些造型各异的纪念碑、古建筑和广场更是给城市的美景锦上添花,一直延伸到蔚蓝的海湾地带,横跨两岸的宏伟大桥如一扇巨门,拱卫着海湾内的一片天地。她再眯起眼睛,看向内陆更远处翠绿的山岗,那座古色古香的城堡更是在她的内心中掀起了几丝波澜。在迦楼罗绵长的寿命中她也见过无数风格各异的华美建筑,这座城堡绝对能在她琳琅满目的记忆中占据一席之地。
“亲爱的神鸟大人,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您可能要有很多新东西要学习。而且我保证,这个世界,这个曾经是我的家的地方,绝对会让您觉得有趣。”
团长起身,曲起右臂,右手放在胸前深鞠一躬,向她行了个礼。
“欢迎来到格雷斯梅里亚,生养我的祖国,荣耀的艾美利亚共和国首都。”
礼毕,他自豪地挺直腰杆,眼中闪烁着钢铁般的坚毅和火焰般的赤诚。
“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市。”
“没想到啊,我失踪了三年,这房子除了一层灰竟然什么也没变,真不可思议。”
“你就住这种鸟笼一样的地方?”
“鸟...笼吗?算是吧,部队给我分的,对战争英雄的奖励吧。”
.......
“嘎嘣。”
“嗯...咔嚓...甜的...咔嚓咔嚓咔嚓...咕...味道还不错,这个东西叫什么?”
“爆米花,在家里用微波炉也能做,要是你喜欢还可以加点盐。”
“好的,矮小之人,再给吾来一桶。”
“电影还没开始你都吃了三桶了...还有商量商量,以后能不能别叫我矮小之人。”
......
“话说,这个什么,’电影’,吾认为要是将其搬回剧场,定能收获强烈的反响。”
“也得有那技术...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回去压榨下拉姆比特吧。”
第四部分:明亮崭新的一天
“梅丽葛德号,在我们的语言中,它的意思是’金盏菊’。”
“这就是你们世界的船只吗?全部用钢铁建造,吾觉得不妥。”
苏帕尔娜转头望向车窗外的海湾,同时有些别扭地活动了一下身体,由于预算有限,团长租的这辆车对她来说确实小了一号。而且那个被称为“安全带”的东西也勒得她很不舒服,尤其是胸部。
“靠近了看更加震撼。她全长250米,宽28米,最高航速高达31节。相信我,就算是索米尼亚大陆最大的帆船,在她面前也会像条舢板”团长自豪得像是一个在炫耀玩具的小孩子,实际上过去的一段时间他一直处于这种“半疯癫”状态(来自苏帕尔娜的吐槽),记忆恢复之后的这家伙想起了自己作为空军飞行员和之前之后的一切,也以无限(在唯一的听众看来是过了头)的热忱给迦楼罗小姐展示着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大到飞机汽车互联网,小到手机收音机爆米花,各种方面不一而足。
“全舰搭载超过500枚导弹,一次齐射就足够毁灭整个舰队的火力......”
“听起来倒是很厉害,那跟吾说说,这条船有什么光辉历史吗?”苏帕尔娜打断了他。
“艾美利亚海军第二舰队的旗舰,从登陆阿涅雅大陆开始,她多次与我们并肩作战,在收复格雷斯梅里亚战役中也发挥过重要作用...那个时候,他们就是从那个方向突破艾托伐克舰队的封锁,一路杀回海湾中的,我们当时就在他们的上方,几乎擦着桅杆顶端的天线掠过,然后从大桥下方冲入......”
他有些自顾自地说着,到了兴起之处还从方向盘上松开一只手来,比划着当年的进攻路线,随着他手指的方向,视线越过大桥的铁索看去,战斗巡洋舰“梅丽葛德”号就静静停泊在远处的军港。时至今日,这条满载排水量超过两万五千吨的庞然大物依然是这座城市最坚强的捍卫者之一。
两人正驱车行驶在大桥上穿越海湾,在建筑工人不懈的努力下,著名的国王大桥再次恢复了他的英姿,矗立于此守护着他深爱的格雷斯梅里亚。尽管处于高纬度,阿涅雅大陆却一直是气候宜人的天府之国。天朗气清,温暖的春风带来三月的气息,阳光和煦又不让人觉得炙烤,从各方面来说,今天都是个是适合郊游的好日子。
“欢迎收听艾美利亚独立广播电台,在过去的几年中,我们携手渡过难关。即使在战时,我们也不曾放弃。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怎么少得了我们,各位格雷斯梅里亚的市民们,今天这么好的天气,你们还不去与天使共舞吗...”
车载收音机再次开始聒噪,确实,今天对于这个国家是个特殊的日子。
3月31日,格雷斯梅里亚解放日。
他们要去的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对于这个日子来说无比重要的地方。
......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是空军的飞行员吗?”
“不是啦,这只是夹克,不是全套飞行服。”
春风轻轻地吹着,午后的阳光一如既往的温暖和明媚,对面那幢巨大的圆顶建筑也笼罩在一片金黄之中。不大的广场上已经挤了不少人。今天人们来到这里,参加一个充满戏剧性的仪式。在几年前的战争即将结束之时,也正是在这座广场,这个饱受蹂躏的国家的人们,第一次重拾自己的笑容。
在警察的维持下,广场拥挤但秩序良好。人们挥舞着北极星旗高喊各种口号,毫不吝啬地表达着自己对这个国家的祝福。
在广场的一角,一位身穿墨绿色飞行夹克,身材极为高挑的女性正蹲下身,试图以一个高度平等的姿态与她身前的小女孩对话。
“大姐姐脸上的花纹真好看呢,我也能画一样的吗?”
“这些纹样是代表荣耀与幸运的呢。”
女子轻挥纤手,女童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与她相同的纹饰。
“谢谢魔术师姐姐~”
...
“你变了啊。”
目送小女孩欢喜地跑向远处,身边的男人开口道。
“哦?你倒是说说,吾怎样变了。”
“这段时间我总感觉,你变得柔和了。如果说之前你无时无刻不释放着那种神明一般的压迫感,那现在你已经会在大部分时候将它收起来了。加上那种神明特有的,守护一切的温柔。你无论是看山川草木,飞禽走兽还是人,都流露着无尽的温柔。”
团长稍微仰头,对上她的眼睛。尽管是功能型的服装,飞行夹克和作训裤还是很好地衬托出了苏帕尔娜标致的身材,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包裹在飞行靴中的双脚有节奏地轻踏着,表明它的主人现在的心情是愉快且放松的。三条金白色的发辫随风轻轻舞动,为她更添了几分活力。即使没有华丽的翅膀和冠羽,还是能感受到这位迦楼罗身上那股恰到好处的英气。匀称的五官加上点缀的战纹,不时有人被她绝美的容貌吸引,或回头或驻足,而她则一一报以友好的微笑。
“矮小之人!油嘴滑舌!”
“当然,要是能改掉这个称呼,那就更好了。”
他的这些话是发自内心的,过去的一段时间他带着她游历这个国家,体会着这片曾经饱经战火,如今换发勃勃生机的土地。这个国家的人民已经重新站起,用自己的双手重新搭建起自己的家园。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故事和风土人情,更是屡屡触动着迦楼罗小姐的内心。实际上她本就无比的善良慈爱,只是神明的强大气场让人不自觉地敬而远之。如今的她,已是变得平易近人。
“来了。”
团长的手表指向了2019年3月31日下午四点,伴随着一阵重金属的轰鸣铿锵,街道的另一头,一台称霸陆地的钢铁巨兽正踱着它稳健的步伐,缓缓走向广场的中心。这个东西团长也早已科普过,叫“主战坦克”,是这个世界军队重要的陆战突击兵器。
“迦楼罗小姐,请容许我荣幸地为您介绍,艾美利亚的国宝和精神象征,黄金大帝雕像。”
巨大的坦克缓缓停在了广场的中心,大功率柴油机的轰鸣声表示它进入了怠速状态,双流传动系统带动两条履带做出精确的原地转向动作。它稳稳地停在了广场中心,停在那坐还算崭新的城市解放纪念碑前,黑洞洞的主炮炮口指向前方,但是在那根长长的炮管上方,一尊金色的骑士雕像端坐在炮闩的位置。他的脸上挂着柔和温暖的微笑,慈爱地俯视着下方的人们,与他身上那巨大的金色铠甲给人的压迫感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从去年开始,他们每年都会还原当年的一幕。将黄金大帝请下宝座,来这里与民众一起庆祝首都解放。大帝已经微笑着守护自己的臣民超过600年,时至今日,他温暖的笑脸还时常能够深入人们的内心。”团长收起了那份狂热,以无比庄重的口吻向苏帕尔娜介绍道,“他曾是个温和贤明的君主,但他的身材有些矮小,于是他打造了一幅巨大的盔甲,强大的威压让敌人不战而降。但是很快他的敌人们就被他的温和和人格魅力折服,并自愿效忠于他...”
还真是跟某人有些像呢,身材矮小,心灵却无比高大。
她将手从衣领里伸进去,摸到了那块带着自己体温的木牌。当初团长送给她这块护身符的时候尚未恢复记忆,只是本能觉得这个图案对他有着重要意义。原来,这个标志是他征战的见证者,承载着他充满荣耀和信念的过去。也许他失去了机翼,但作为征战天空的勇者,蓝天会为每个这样勇敢的灵魂打上只属于他们自己的烙印,成为永不能遗忘的一部分。诚然,自己对他的印象在剧团的生活过程中已经有所改观,她的心中也早已认定这位“矮小之人”比任何人都高大。但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他的形象转变可不仅仅是自己那点思想转变,他与自己一样,知晓天空的意义,熟悉那种征战的感觉。
也许,自己以后真的该停止这个称呼了。
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她的脸有些红,她赶忙转头看着坦克的舱盖打开,那个金发士官钻出来向人群高喊什么。幸好团长还在讲着故事,并没注意到她的微小变化。
The dawn, a brand new day(黎明,明亮崭新的一天)
The sun, beating back the endless night(阳光,驱散漫漫长夜)
不知是谁起的头,广场上的人们开始歌唱,随着加入合唱的人越来越多,歌声渐渐汇聚成一股悠长且有力的洪流,回荡在广场上空。
“这首歌?”
“《明亮崭新的一天》(A Brand New day),在格雷斯梅里亚陷落,战争最黑暗的时刻,是艾美利亚独立广播电台的伙计们用这首歌点燃最后一丝希望。也是三年前的今天,首都人民在这里,伴随着坐在坦克上微笑的黄金大帝,唱着这首歌迎接解放后的黎明。”
团长没有多说,只是默默牵起了她的手,两人的声音一起汇入了那条悠扬的河。
A ray, of warmth, around me(温暖的光,环绕着我)
At last, I see, the light(最终,我见到了光明)
To dance, with morning birds(来吧,与晨鸟共舞)
High trees swaying, sunlight shines so clear(绿树摇曳,阳光如此明媚)
So let, the clock march onward(让时钟继续前进吧)
I am safe and home, a new world is here(我在安宁的故乡,新世界已经到来)
Oh won\\u0027t you take, my hand, and fly away?(你不想牵起我的手,一同翱翔吗?)
Where spirits soar, far as eyes can see(飞向心的彼端,飞向目之所及)
As planes draw lines in the clear blue skyway(战机在蓝天中划出美丽的弧线)
Lift our souls, and we\\u0027re free(承载着我们的灵魂,自由飞翔)
And though we know, the dusk, will seize the skies(尽管我们知晓,黄昏终将来临)
Shadows above, dark as they may seem(阴影将至,黑暗随之吞噬天空)
They show us why, as time, passes by, we must realize,(提醒着我们,时光在流逝,我们必须清楚)
Now, is the time to love, is the time to live, is the time to dream(现在应该去爱,应该去生活,应该去梦想)
伴随着人们的歌声,数十架战机拖着五彩的尾烟,排着整齐的阵型掠过广场的上空。虽然它们的蒙皮并不反光,但在明媚的阳光下,这些飞兽的羽翼依然被染上了数抹金色。喷气引擎的轰鸣如同滚滚的惊雷,鼓舞着地面上被守护着的人群,也警告着那些心怀鬼胎的潜在之敌。人们抬起头将帽子抛向空中,向守护这个国家的空中英雄们,这些“艾美利亚的天使”致以崇高的敬意。与此同时,那悠扬的歌声,依然不曾停息。
The dawn, a brand new day(黎明,明亮崭新的一天)
The sun, beating back the endless night(阳光,驱散漫漫长夜)
So let, the clock march onward(让时钟继续前进吧)
I am safe and all is right...(我一切安好)
Because... this new world... is here...(因为崭新的世界已经到来)
歌曲已经来到了末尾,两人的手不由得握得更紧。
“我的天使......”
“与我共舞,团长.....”
“交给我吧!我飞过去从近距离观察。”
“别傻了!你会被高射炮打成筛子的!”
“这里是迦楼罗-2,我将独自从低空接近目标!”
“迦楼罗-2!太危险了!”
“我知道很危险......但现在轮到我去与天使共舞了!”
.......
第五部分:与天使共舞
“嘿嘿!我是泽德,格雷斯梅里亚独立广播电台又和大家见面啦!三年前的那天晚上,我说‘军队里的男男女女们,你们都跟自己的爱人团聚了吗?军队里的大人物们,商量商量能不能让你们的手下们今晚早点回家?’。现在我要把这句话的应用范围扩大一下,请大家都早点跟自己所爱的人团聚,一起庆祝这个重要的日子。当然,现在没有了战争,也不会有那该死的巡航导弹了,那我说,来一段音乐,让我们一起欣赏美丽的焰火吧...”
“焰火...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也有焰火,只不过那时候战争还没结束,我们还要进行带弹巡逻。”
车载收音机里的DJ还在喋喋不休着,电波外的节日夜晚比他形容的更加美丽,五彩缤纷的焰火一朵接着一朵升上天际,点亮了格雷斯梅里亚的夜空。团长和苏帕尔娜并肩坐在公路边的长椅上,欣赏着这只有在节日才能见到的景象。
“天空之子(Sky Kid)说,我们已经很久没在这种和平的环境中飞行了。茶隼(Windhover)说,只有我们这些经历过战争的飞行员才有机会从天空中观赏焰火。蛇窖(Snake Pit)说,反正雷达没有敌机反应,他想降低高度,作为电子支援机的他飞得太高,都看不到焰火了。雪崩(Avalanche)在盘算着低空掠过建筑,向下面的市民显摆他的飞行技巧。还有三叶草(Shamrock),虽然失去妻女的打击让他濒临崩溃,他还是坚持与我们战斗到最后一刻。当然,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前座飞行员,战争结束后那个传奇就消失了,就好像他从没存在过。”
又一朵彩色焰火升上了天空,炸出五彩缤纷的图案。团长却低下头,将脸埋进了自己的手掌。
“该死...我真想念那些老伙计们...”
“那就见见他们吧。”
将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苏帕尔娜柔声说到。
“现在想找他们已经很难了,就算找到了,我们已经决定回去。所以我想...”团长顿了一下,“我想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了吧,就当我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将视线转回了前方,看更多的焰火升起,绽放,消散。
“但是,我真的很想,很想带你从那个角度看一次焰火。”
“那就去看看吧,我可以帮忙,正好这条公路也合适。”
突然响起的神秘声音让长椅上的男女吓了一跳,回过身来,才看到那一抹在黑夜中依然清晰的黑影。
“希望你还记得空军学院教给你的东西。”
团长还在一头雾水,苏帕尔娜却早已认出了这家伙,黑影没有继续说下去,又弹了个响指,一个团长无比熟悉的巨大身影出现在了这条很宽的公路上。那是一架艾美利亚空军涂装的F-15E“打击鹰”战斗轰炸机,也是他在那场卫国战争中的座驾,那个时候他跟一位传奇的飞行员在同一架战机中并肩作战,所向披靡。那个时候的他,被人称为“来自凯赛德岛的天使”。那个时候的他,在官方记录中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
艾美利亚空军第8航空师,第28战斗机中队“迦楼罗”。
“坐进去吧,在回家的路上还有焰火可以看,”黑影转过身面对着那架巨大的战斗机,“那块护符是你们回家的车票,而这就是我送给你们回家的载具,时候快到了,而且门会开在天空中。”
团长没有反驳,也没有丝毫犹豫,默默穿好黑影交给他的抗荷服,戴好头盔。包括黑影在内的一切都太熟悉了,熟悉到他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完成所有操作。很快,他就将自己披挂完毕,去帮助苏帕尔娜挤进那一套对她来说有些狭窄的行头。这是苏帕尔娜要求的,作为能直接在天空中飞翔的神鸟,她倒是不怎么在意过载,但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登机梯像刚才一样凭空出现,矮小的男人轻车熟路地爬进熟悉又陌生的座舱,不同的是这次他坐到了前座飞行员的位置上,这次的飞行之旅将由他来掌舵。凭借着空军学员和教练机上的回忆,他为两人系好安全带,检查了一切起飞之前要检查的东西。最后他缓缓坐在了那张人机工学椅子上,手轻轻地握上杆子和手柄。深吸几口气,去找到总电源开关,打开示廓灯和航行灯然后启动发动机。
“迦楼罗-1,允许起飞。”
黑影变了一条声线,无比熟悉的声音掺杂着无线电杂音,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他的脑子里炸开。
“是你!‘护身符(Talisman)’,我的朋友!”
“是我没错,‘四叶草(Clover)’,祝你未来的生活一片光明。”窗外的黑影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WSO(武器操作官),现在是个机会,轮到你去跟天使跳舞了!”
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男人抓住节流阀手柄,毫不顾忌地一推到底。
“飞吧!我知道你行的!跟着你的感觉,护符会带你回家的”。
松开刹车,两台强大的喷气发动机推动庞大的机体缓缓加速,最终越来越快。一尘不染的座舱罩外,夜色飞速向后退去。眼见速度足够,他缓缓拉杆,飞机轻盈地摆脱了大地的挽留,冲向那片他熟悉的深蓝。
“看啊,苏帕尔娜,这个角度的焰火。”
战机以极快的速度在绚烂的夜空中穿行着。
“确实很美,谢谢你,团长。”
苏帕尔娜有些局促,这个座舱对她来说确实小了些。她转过头,心满意足地观赏着那仿佛触手可及的绚丽图案。
“有这一刻,我感觉我过去的所有经历都没有白费。到剧团以后我们一定得把你设想的电影弄出来,对我的过去,我的故乡来说,这都是最好的纪念了。”
天边出现了一道光斑,像是某种感应一般,苏帕尔娜从胸前掏出那块护符。如同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一样,现在它再次散发出那微弱的蓝光。
“现在,团长,我们回家吧,别让剧团的大家等太久了。”
......
“......今天我要感谢在场的每一位剧团成员,我们的工作到今天就圆满完成!没有你们的鼎力相助,我,我们的梦想是无法完成的。接下来就让我期待回报吧......”
“......回报已经有了,预购票几乎立刻就卖光了。大家最近都辛苦了,我宣布,这几轮放映后,剧团放假十五天,薪水照发!”
“老板万岁!”“天无二日!我心中只有艾莉卡一个太阳!”
......
第六部分:解放的战火
8月30日,晴朗,局部多云。
对于身高197cm的苏帕尔娜来说,这个座舱还是太挤了。
实际上团长也跟她说过,在他们的世界,招募飞行员不希望找太高的。但是还好,在大家无论是魔法方面还是技术方面的帮助下捣捣鼓鼓了很久,这个所谓的“电影”还是成功地制作完成,并且呈现在了人鱼港观众的面前那巨大的魔石屏幕上。而且实际上比起拥挤的座舱,胸口的飞行服带来的紧绷感更让她感到困扰。
喷气引擎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彻在几公里长的跑道上空,与那凄厉的防空警报构成一首混乱的和弦。但是在这混乱的气氛中,机场的调度还是井然有序,张牙舞爪的飞兽们如今蓄势待发,按照指挥塔的调度依次滑行向自己的位置,等待那一飞冲天的时刻到来。
“他们摧毁了国王大桥!”
“谁在攻击?”“这TM怎么回事!”
“管制塔,赶紧让那些飞机升空!”“收到,准备起飞。”
......
无线电中也是同样的嘈杂,突如其来的不明之敌如同一把钢刀,猝不及防地刺进一个国家的心脏。所幸还有他们这些天空中的守护者,他们早已宣誓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捍卫祖国的领空,而“迦楼罗”无疑是他们中的佼佼者。
“那些轰炸机还在持续轰炸,平民伤亡数量还在持续增加!”“不把轰炸机处理掉,我们守不了多久的。”
这里,有我应守护之物。
进入角色的魔物娘拨弄了几个开关,套在飞行手套中那已经化为人形的纤手搭上了节流阀缓缓推动,同时松开刹车。巨大的F-15E战斗轰炸机在另外两个同伴的拱卫下,按顺序滑向自己的起飞位置。
“迦楼罗-1,允许起飞!”“别操之过急,跟平常一样就好!”
无线电中传出两个不同的声音,在这一幕中团长捎带着扮演了两个调度员的角色。苏帕尔娜深吸一口气,将按在胸口的左手移回控制板,抓住那两个手柄一推到底。发动机的转速稳步增加,本来略微收起的尾喷管迅速张大,排出巨量的热气和赤红的尾焰。威武雄壮的金羽战鹰在阳光下展开了她的双翅,亮出了自己全副武装的披挂。两台强大的喷气发动机开始推动着她重达15吨的金属之躯。滑跑的速度越来越快,苏帕尔娜将自己身前的杆子轻轻后扳,一阵熟悉,却又陌生的失重感袭来,那是回到天空的感觉,只不过这次,是以一种自己从未尝试过的方式。
“迦楼罗-1离地。”“地狱犬小队,跑道已经清空,准备好就起飞!”“空中管制指挥下的所有机体立刻依序起飞!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
随着她的动作,这只巨大但无比灵活的战鹰回应着她的每一个期许。灵活的翻滚,转向,闪转腾挪。让她觉得这些机械,还有所谓的“电子系统”,仿佛是自己身体的延伸一般。
“空中预警管制机‘鬼眼’呼叫所有已升空机体,目前局势仍不明朗。我们必须进行紧急重组,跟紧你们的长机。”
苏帕尔娜转头望向座舱外,在她的记忆中,天空还未如此充实过。
从未有如此多的同伴,以这种方式,与她一同飞翔在天空。
“迦楼罗-1你好像还没有僚机,我看看啊...四叶草,四叶草你是不是也还单着呢?非常好,现在这就是你的‘迦楼罗-2’了。”
“好吧。那我现在就是迦楼罗-2了。迦楼罗-1,我会跟在你背后的。没时间自我介绍了,麻烦你带路,我会跟随的,反正我方向感一向不怎么样。”
拥挤的天空中一个紧凑而敏捷的身影稍微加速,那架垂尾上喷涂着四叶草个人徽标的F-16C轻型多用途战斗机一跃到了她的左下方,紧紧跟随。伴随着这只铁翼战隼轻快的动作,团长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听起来是那么的自信和沉稳,还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傲气。她知道,这片天空他比她更加熟悉。而呼号“四叶草”,是至今为止发生的所有故事最合适的集合点。
“迦楼罗小队,现授权你们与格雷斯梅里亚上空的任何敌机交战!”
“收到。”
稳健的战鹰和轻捷的猎隼划出两道几乎轨迹相同的曲线,迎向下方纷飞的战火。荧屏中的两位主角心照不宣地做出几乎相同的动作,两颗炽热的心在此刻比翼齐飞。一个关于守护,解放和希望的故事,在这一刻正式拉开了帷幕。
“愿黄金大帝向我们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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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这俩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