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el Moonside
[chapter:一]
“灯光麻烦试试换个角度,”摄影师从眼前挪开相机,“拍摄先暂停一下,浅仓君也休息一会儿吧。”
“喔——”
“这次的工作也请您多关照。”我上前先向着摄影师递过水瓶,寒暄过后再向着透点了点头,算是慰问辛苦了。
“谢了,283的制作人啊,”摄影师跟着我的目光去看身着婚纱的少女,“她真让人移不开眼。”
“承蒙夸奖。”
今年的六月我们社也接到了婚嫁相关的工作,虽然当时出于某种原因直接带了浅仓透去参加试镜,但好在是顺利通过了。
“老实说,虽然我觉得浅仓君现在状态的表情是OK的,但是总觉得还可以更好……唔,不太够嵌入这个婚礼的主题?”
“是过于凸显自己了吗?”
尽管可能有些吹嘘自社偶像的成分我也要说,有时浅仓透宛如黑洞,只要周围的视点投射到她身上,就再也不会让人把目光移开。因此我有些担心这点,只要不是喧宾夺主破坏了片场的主题氛围那怎样都有办法补救。
“不是,怎么说呢,就是心情上的那种,”摄影师随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回头看了下布景台,“是完美的婚纱模特,但不是新娘的感觉。”
“我们所的偶像还很年轻,也没有恋爱经验,还烦请您多加指导。”我一方面心里长出一口气,另一方面也有些头痛。因为这直说就是空有形没有神吧。毕竟我家的偶像才17岁啊,知道幸福新娘的感觉就有鬼了。我在内心嘀咕着,快速递过纸巾。
“也是,要不你们所再出个搭档来让她找找感觉吧,最后拍完我会把人编辑掉只留下浅仓君的部分,服装和其他事项我会去跟资方交涉,但也不会算再另外支付你们人工报酬,这样也不用再修改合同了,你看如何?”他摸着下巴,笑着来回打量着我,“我看你就不错,日常人也熟悉,服装也省得再去找了。”
“您真会说笑,我们所二十几颗宝石,怎么也用不到我这块砖头啊。”
周围的其他工作人员虽然都看似在忙碌,但人类耳朵的功能可不是手不停就没法用的。我可不想自己成为我们社的负面新闻主角,于是在他再胡说八道之前赶紧开口:“既然最后也是要编辑掉,那么只要让她换个感觉就行是吗?”
“都行,反正主角是浅仓君,其他的随便。”摄影师摆弄着相机,摆摆手示意我自便。
“请稍等几分钟,人就在附近,马上可以去换衣服,”即便我能照例弯着眼睛当合格的社会人,心里大概还是对“随便”二字感到不舒服的吧,“接下来如果您拍到了很棒的照片,那下一份工作还望能多多提携了。”
[newpage][chapter:二]
“真不好意思啊,行程上安排有些紧张,接完你下工就要直接送透去她的工作片场了。”那个男人握着方向盘没有看后视镜,只是在一个劲儿的小声道歉,“抱歉啊,円香。”
“先前也说过没关系,反正顺路,另外我自己回去也行。”
“不不,好歹让我工资拿的心安理得一点嘛。”
他这车不知道是不是该检修了,车速提起来后能明显感觉到颠簸。上午我有摄影的工作,途中他先离开,按照日程计划去学校接透,然后再返回来汇合去下一个片场——好烦,这破车甚至把旁边坐着睡觉的透摇晃到了我身上。
“啊,樋口,”透打着哈欠,睡眼惺忪,“下午来不及回学校了,来看看我不?”
“不去。”我一口回绝,斩钉截铁。
“来看看嘛。”她毫不放弃,执意坚持。
“你爸妈跟我爸妈今天都忙不开,我得早点回去买菜做饭。”我试图讲道理。
“喔,那先来呗。”
“……”结果还是鸡同鸭讲。
“一起来吧,”司机担当的他插入对话,比起专心开车看似更斟酌着用词,“总感觉今天的话,有円香在我也更放心。”
“哈……”
我放弃挣扎,同样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照例变成了多重意义上让人叹气的发展。我知道尽管就算我有多不愿意,看到这画面的一天早晚都要到来,只是我不知道居然会这么早,而且躲都躲不掉。片场工作人员们倒吸气的声音隐隐入耳,我向四周望去,果然大家各有意味的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而八方视线汇集的中心,是半小时前还一副睡不醒样子的人——
浅仓透,17岁,身着婚纱,自然,澄澈。
我懂的,那是让人挪不开眼睛的美。现在我的脑海中浮不起任何能描绘出她容姿的辞藻,也说不清究竟是不是由于在婚纱的概念下,才让她显得更加透明。并非纯白色的礼服就像是给水做了标记,让人的视线紧紧追着本来抓不住形状之物的流向。水流时而安静,时而喧哗,天真且无邪,自由而奔放,一刻不停地带着热潮拍击着人的心脏。眼前在一直变化,通透的、模糊的,柔和的、炫目的,清凉的、燥热的,感官简直是不停被击碎又不停在重生。
我在名为浅仓透的巨大漩涡中来回旋转,既挣脱不出去,又难以抵达中心。
这就是现实——没有人比我更懂透,我如此确信,却自欺欺人;没有人比我更接近透,我移开目光,却如痴如醉。
忽然想起了过去透第一次出现难忍的生理痛时的情景。那天早上在门口迟迟等不到她,我本以为她睡过头,上楼进门惯例掀开被子,没有往常迷糊的“早上好”,回应我的只是虚弱无力的一句“真的超疼啊这次”。喂过止疼药和热水后,她无言往床的内侧缩了缩,我犹豫着在她旁边躺下,她比以往更加安静地侧着身子又向我蜷过来,额头渗出的汗水把前发都黏在了一起,紧紧抓着我的外套前襟不松手,呼吸变得缓慢又厚重,热气就这样穿透了我的衣服,让我的额头也跟着见汗了。
为什么会在现在想起来这个?啊,是了,浅仓透,确实是少女啊——
胸口在激烈地抗议,我离开片场方恢复正常呼吸,也没有发现自己走了有多远。
“哦,円香!有临时工作需要你帮忙。”制作人忽然小跑过来,看起来有些着急。
“什么?”我没有完全回过神。
“当一下透的新郎。”
“……”
他在说什么?
感觉在脑回路上行驶的意识就像踩了急刹车后反而因惯性撞飞了思考护栏,让全身的警戒神经再度拉了起来。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不是什么偶像该有的样子。
“透给周围带来的氛围会随着对事情的认知而改变,”他选择了装没注意,自顾自地说着话,“想要做得更好的话,需要有人让她意识到‘片场’这个概念的存在,而且是男装哦,说不定下次还能接到新的工作。”
“真心话?”
“我想円香你要不要换个视角看看透呢……之类的。”
那个男人如此老实地承认又在多管闲事反倒让我有种全都倒出来破罐子破摔了也无妨的感觉。
“哈……摄影休息空档有多久?”
“听你倾诉完应该够吧,”他爽朗地拍了拍车门,“我的车隔音效果挺好的。”
“你可真自信啊。”
居然在不知觉间走到停车场了,看来这次我是真的很想躲开。我不由得苦笑,如果是几个月前听他这么说,绝对会由于还在敌视他而直接骂人了。
“听不懂也没关系,你就当我自言自语好了……我知道的,有些事情最好永远没法理清,现实里结果并不全是好的。是的,制作人你在看我,你说你希望懂我,但你认为我站在那里就是我想要的对等性吗?我觉得自己在冷静地看着周围的人沉迷于她,多数时候我想的并不是为什么大家关注的对象全是她,别人都觉得她特别,都在看她,被她吸引,这些事我都能知道,就算不看她我也知道,浅仓她在以自然的姿态达成周围人对她的冀求,但是在我们目视范围之外她有主动想要做什么吗?虽然我很不想拿这个举例子,类似我跟她的过去和你跟她的过去在她心中哪个分量更重这种问题稍微想一下就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奇怪了,以后会出现更多这样的情况时你猜我会怎样?但这样一来她又变成了对我来说特别的存在……我都不懂自己在说什么,我该跟她保持一个怎样的距离才好,像是把手伸进了太阳中,明知道那热会灼伤自己却忍不住伸手去触碰……这样比喻也不完全对,浅仓不会故意伤害我,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她都能看出来。我们在一起生活了17年,对,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她能做到的我不可能做不到,我在犹豫的时候她会推着我往前走。我就是喜欢她纯粹和直白,宠溺她的时候我会感到快乐,所以只要是出于她自身的想法她做什么我都愿意回应,我困惑的时候闻到她的味道我就很安心……啊啊,我是说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常生活,哪天她不再依赖我的话,我恐怕会更混乱。所以对我来说她是什么样的存在,天天跟着她继续这样过下去我就满足了吗,还是跟她更多地腻在一起卿卿我我?实在说不清,我想独占,所有关于她的一切我都想了解;我不能独占,就算再胡闹我也有常识的判断基准线。我对她的认知早就乱了,帅气的?可爱的?体贴的?任性的?什么都是,什么都不是,她维持在中间的位置,在我心里都快成某种新的概念了,我后退一步或者向前一步也许就什么都没有了。每当她出现变化时,我都在战战兢兢,这份感觉越积累就越厚重……我怎么会知道我这是什么情况,在未来的哪天某个将她从我这里带走的人就是提前在我心里挖了个大洞,现在要我站在那个位置是想干什么呢?指望我跟谁感同身受?她结婚的哪天我还能站在哪里,无非是等着接她的捧花,勉强挤出恭喜。无论是将来她会带着各样的情绪跟我说着关于另一个陌生人的一切,还是彻底离我远去,我都接受不了,凭什么路边来个人就能把我生活的一部分给理直气壮地抢走啊,我心里很烦躁,喘不过气来……啊,高中女生很难懂是吧,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如他所希望的“倾”诉了。语言跟心情一样支离破碎,最初的时候还保有理智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中间渐渐偏离,最后七零八乱。
“円香,那个……”他略显尴尬,“我虽然想过可能有点重,但没想过这么重。”
“我也是傻了才会跟你说了那么多废话,刚才说的话都忘掉吧。”
“不,不是的,在感情上说不清的心情我多少能懂。我一直有种感觉,在你们的时间线上,透是过去,雏菜是现在,小糸是未来,然后円香停滞在了箱外……但自由的概念因人而异,我并不想去指指点点谁去该做什么,我只是觉得円香你可以任性一下,17岁不去做想做的事,往后就没多少机会任性了,而现在不做若干年后回过头去怀念,那才是最自我消耗的行为。”
“所谓成年人的经验谈?”
“部分是。”
“唉,今天的工作,倘若我去帮忙的话,我跟她的表情大概率都会变很糟糕,你就不怕现场有无聊记者追着问么?”
“青梅竹马万能说?”他摸着下巴也有点不确定,“问你的问题总比问我的要健康。”
“你这家伙果然差劲到了极点……我最后确认一件事,制作人你,是那种跟小朋友玩游戏时会放水的成年人吗?”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但我无论如何也没有胆量问出我真正想问的。
“唔,我应该挺认真的,而且成年人之所以为成年人,就是要能分得清什么时候该在旁边看着小孩子们玩,我应该不是什么场合下都要去掺和一脚的那类。”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傻子对话呀……算了,我去就是了,你先回去告诉下浅仓。”
几分钟的随谈并不会对我现在的心情造成太大影响,说到头我现在似乎并不拒绝偶尔听下可信赖的人的意见。只是,我也能预见之后大概会发生不得了的事情吧——
[newpage][chapter:三]
好热。我边走边用手扇着风。
早上在来事务所的路中,就算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淡白色的月亮也还在另一边的天上挂着。现在天气渐渐变热,是不是太阳和月亮同时在烧的缘故啊。
我觉得星体的内部可能都在燃烧,太阳在烧,火星也会烧,所以月亮大概也会。就算表面上看不见,但里面说不定正在翻腾着。
也许,在看不见的月球的背面上,已经被烧穿了。
“早——”
“哎?早上好,透今天好早啊。”
今天是周末,我来的很早。事务所只有制作人,好像在我到来之前都在看书的样子。
“嗯,睡不着就早点过来了。”
“哦,工作要10点才开始的,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凉茶。”
制作人飞快丢下书,他似乎以为自己忘了时间,抬了下手腕又看了下墙上的日程表后才去了厨房。
——果然不会早上开始就看电影啊。
“什么书?这个。”
“哦,是我的书,买来打发时间的读物。”
“我看看,啊,”我试着翻了几页就没了耐性,“这是讲什么的?”
“是从前人写的爱情剧,背景啊人物啊这些我不太会总结,”制作人想了想,干脆直接摊手,“反正就是爱到死去活来的故事。”
“有拍成电影吗?”
“有不少改编的故事吧,但多数都改得太过分,跟这个原作没太大关系的了。”
“喔——”
我继续往后翻了几页,尽管多数地方都看不懂,就是有句话有点在意: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动情了才会情深吗,还是因为深情才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情动的?”
“这本书开篇也算是触景生情的另一种字面意思吧,后面我还没看完,”制作人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的样子,“不过作者想表达的意思和读者的解读也有可能是两个方向,不同人的感想也可能完全不一样,所以很难说。”
“喔,好难懂啊。”
我接过制作人递过来的麦茶,把书递回去。
景为目之所见。那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就不会有感觉了吗?好像也不是。眼前天色已经亮到看不到月亮,它在阳光中藏起了背面,现在正面也遮起来了。但我对它的好奇心并没有消失掉,相反的,我现在超想看月亮的内部,想看它的另一面,甚至这个念头在心里从偶尔低声变成了大声叫喊。
总之,忽然之间就是想得不得了。
“但是透感兴趣的并不是这本书吧。”
“嗯,果然你懂。”
“哈哈,我只是才想起来,”制作人忽然大笑了起来,“现在也是鱼的恋爱季节啊。”
“啊?什么?”这次我没懂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正好今年那个时期到了,明天我们去接试镜吧。”
“啊?嗯,好。”
自从上次跟制作人吵架过后,我大概能稍微想到一点这是属于他的,成年人的任性姿态,所以我也认真做了偶像的该做的事情,然后拿到了,是以前没接触过的,所谓的六月的工作。但是到了拍摄当天我也没有什么新的感觉,或许这次要让制作人的期待落空了。
——到底怎样才能看到月亮的全部呢?
“透,接下来的拍摄,会让円香来帮忙,还是听摄影师先生的指挥就好……如果哪里不对我会帮忙制止的。”
“哦?”
制作人语速很快地小声跟我说完后就跑回去跟摄影师先生说话了。
虽然我搞不清这什么情况,但保不准是可能很有趣的展开啊。我歪着头盯着向我走过来的樋口,她把头发简单地扎成了稍高的一束,应该是为了不妨碍到脖子吧。衣服也换成了像制作人一样的深色西装,很笔挺。我来回看着制作人和她,嗯,樋口的这套好像更复杂一点。明明比我矮一些,这时我甚至要稍微抬头才能让自己的视线跟走到我面前的她稳稳地对上。
“感觉樋口变长了。”
“鞋子里面垫了起来,要考虑到拍你的视线方向,”樋口板着脸,停了一下,“制作人上的话会被写恶俗报道,所以要我来。”
“诶,那为啥非得是制作人或者樋口来?”
“谁知道,别问我。”
呜哇,看来是真生气了。原因的话,虽然刚才还不知道,现在看这个反应好像有点懂但又不确定。
“浅仓君,要再开始哦,先从这里走到布道台,慢慢来。樋口小姐,引导拜托了。”
摄影师架好了相机,周围的工作人员也渐渐围了过来,是要重新开始拍摄的样子。樋口把手伸到我的面前,我也把手叠上去后,开始从门口往布道台移动。
引导,要引导啥来着?
“指甲?”我继续观察她,明明雏菜刚给涂的指甲,现在却洗的干干净净。
“修掉了,手可能会入镜。”
“呜诶,雏菜要不开……”
“透,”樋口忽然停下脚步,紧攥了一下我的手,“现在好好看着我,我也会好好看着你的。”
“啊……”
——是好久没有直接听到的,透。
月亮升起来了。
月亮的内部一定在燃烧。表面看不到火焰,闷闷的,从内部开始,咕噜咕噜地翻腾着,从看不见的地方把外面烫成了白灰色。
好热。
感觉好新鲜。我微微抬起下巴,直视着我对面的人,然后注意到了,这大概不是常见的冷静的“樋口”,而是长大后的,会真正帅气起来的“円香”。布道台另一侧的她眼睛也笔直地对着我,平时接触到就逃开的清冷目光,现在却坦诚热切到排斥其他所有。演技?不,我敢肯定不全是,至少有七分是真的。
但是……并不讨厌。
一定都是礼服的错。真不妙,我好像也烧起来了,噼啪噼啪的。
“浅仓君,接下来到窗边去,换一种感觉——”
体温上升后心跳也开始变得咚咚响,在你瞳中映出的我又是什么样的呢,对你有足够的吸引力吗?原来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她这样看会让人这么难为情啊。
摄影师先生说的引导可真是不得了,自己虽然看不到,但脸应该是有些发红了。我拉着她的手,背对着她走向巨大的落地窗,然而还是被看穿心思,变坏了的人凑过来悄悄说了一句“非常漂亮”就简单让我投了降。
耳边有些痒,我忍不住咯咯笑,好开心啊,毕竟很久没有被她当面直接夸了嘛,就算是演技也没有,真的超级久的,感觉全身都像要飘起来了。
渐渐地,摄影师好像不再发出明确的指令了,只有“OK,下一组”简短的句子。相机的快门声还在咔嚓咔嚓,然后我背后这个原本一直在散发安心的味道的人,现在正在干有点危险的事情——她右手从上面轻掩挡住了我的眼前,瘦弱又有些力量的左手臂从后面绕过来环住了我,接着摊开的手掌心停在了小腹处。
脑内燃烧中的月亮开始分解,“砰”的一下,碎开了。四散爆炸后没有预料中的急速下坠,而是炸开碎块又重新坍缩成更紧实的一团,多了些坑坑洼洼的痕迹,继续稳稳当当地挂在天上。
啊,等下,总觉得这不是婚礼上会出现的情景,倒不如说是有点糟糕的关系的暗示?明明脸上烫得厉害还有余力在想工作,我都觉得自己好厉害。困惑了几秒,轻轻挣脱回头去看円香,她竖着食指在嘴边比划着“嘘”的动作,余光扫下附近的灯光师也是满脸吃惊,这让我肯定了刚才他们拍到的我半张脸表情大概又是什么新光景。
摄影师喊了“cut”后室内部分就结束了,接下来是还有外景的部分,我再看向樋口时,她也已经变回了平时的样子,the·有点坏的·限定円香,没了。
外景用的车引擎嗡嗡启动,手里的花束整理得端端正正,车子后面挂的空罐子喀啦喀啦,半坡上的夕阳垂下去时,真正的月亮又重新露出了头。
如果刚才摄影师没有叫停,“円香”最终会顺着气氛拉着我逃离片场,表演一次真正的私奔。在出外景前发现制作人一直站在片场大门口的时候,我就是能确定这点。
啊哈哈,我不禁笑了起来,这是那个吧,一往情深VS情不自禁,结果场外的克己守序敲了钟,把场地拆了。
摘掉头纱,走下车子。隔着它看了半天的樋口,从她的反应我也知道今天的我工作应该是“goo”的,没有问题,safe。
甩掉鞋子,开始奔跑。制作人和工作人员已经把路面好好清理出来了,安心安全,就算磕伤了大家也会帮我处理伤口,樋口的话,应该会帮我送作业,如往常平和的日子一直延伸下去。
脱掉礼服,看向镜头。在这之后回归日常,继续一起生活,今天晚上樋口会做什么吃呢?在我家或者她家一起吃了晚饭,聊聊今天的工作和明天的安排,看看电影,再然后是……
我对着镜头春风满面。
向天上望去,看见了,天色明明还亮着,淡白色的月亮就在远处车顶的上方,像是被巨大的引力拉扯着探出来,又被强行拉扯到天幕上,至少今夜再不会沉下去。
原来还可以这样。
或许自己也一直深陷其中,虽然还有别的可能性,但今天,至少今天我不想那个可能性,因为今天的月亮在燃烧啊。
[newpage][chapter:四]
“今天的工作你们都做得很好,辛苦了,”把两个人送到家的283的制作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而且也有了新工作的邀约,下次可以让雏菜和小糸也试试男装。”
“Goo——”
天色已经全黑了,高强度工作了一天后,无论是制作人方还是偶像们都已经体力见底,于是简单互道辛苦之后就此分别。
“那我回家了。”见制作人的车开走,樋口円香随即掏出钥匙开门回家,但浅仓透马上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并不想放人走。
“?”
“约好了,我认真工作,樋口你给我做饭。”
“哈?啥时候的事?”
“刚才拍摄的时候。”
“我怎么不记得。”
“用眼神传达的,就那个时候,樋口你喊我……”
“你想吃什么?”樋口想都没想就打断了,显然是不想往深处回忆。
“都行,来我家呗,”不会做饭的那个仍然牢牢抓着袖子不放人走,“早上我妈走前留了字条,冰箱里有食材。”
“唉……至少让我回家先换个衣服。”
樋口是知道这件事的,双亲今天跟浅仓夫妇一起去参加外县的朋友婚礼,早上出门前就告诉她晚饭跟透一起,只是由于白天工作中的种种让她想晚上自己静静就打算装不知道来着,现在看全泡汤了。
磨蹭着换了衣服返回邻居家,轻车熟路拉开冰箱,对她家食材存货和厨具位置熟悉到叹息,多想也是无益,于是挽起袖子开始准备做饭,只是厨台边上抱着手臂在观察自己的那个人实在看着烦。
“碍事,你去找点事做,别围着我转。”
“但是樋口今天也很累了吧,我帮忙是不是能快点。”
“不需要,”会做饭的人对四体不勤的青梅竹马的生活能力非常自信,真让她上手那就是添乱,“你实在没事干的话去洗澡好了。”
“嗯?啊……呵呵,行。”浅仓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因此十分听话的走开了。
这人今天绝对不正常,樋口在心里大大叹口气,自己对于她在离谱方面的预感从来都没有落空过。简单煮了咖喱,招呼浅仓过来吃饭,饭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学校和事务所的日常,吃完饭浅仓透去收拾桌子洗碗,然后一起回房间吃冰激凌看视频。看起来再自然不过了,然而或许是疲劳过度的缘故,樋口円香忘了件重要的事——浅仓透这人平时根本不可能会主动帮她洗碗,她大抵上要做什么荒谬事情之前才会卖乖。
“好像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浅仓自己的盒子快吃空时,冷不防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樋口随口接着话,仍然盯着视频中的海面。
“我嫁给樋口的话,以后也还是这样一起。”
“……说什么傻话。”
“诶,哪里傻了,”浅仓挖了一大勺冰激凌吞下去,脑门一阵激灵,“有什么不一样吗?”
“前提就傻,怎么想都不可能,”樋口的手顿了下,快速瞥了青梅竹马一眼,又继续咬勺子,“脸上,沾到了。”
“诶,哪里?”
“这,”樋口比着自己的嘴边,“纸巾呢?”
“喔,用完了,新的在楼下。”
“……”
横看竖看受不了这张好看的脸变脏,干脆伸手先给她抹掉,随后坐起来准备去洗掉时,却冷不防被一口含住了手指。円香条件反射想往回缩手,又随即被用力咬住仿佛被告诫“不许逃”。直到确认到被咬住的手打消了挣扎的念头,透的牙齿才放松了力道,开始专心动作。舌头先抵住指尖,接着快速滑向指根方向试探着触感,待确认找到了中意的玩具后,又往内里吞了一根指节,时而舔舐,时而裹住吮吸,直到唾液在口中汇聚发出“咕咻”的水声时,双唇这才后退着抿过指腹,放过了与舌共舞的食指。
“手指,干净了,”结束玩耍后的人重新将目光上撩,然后从口中轻轻吐出了同样久违的音节,“円香。”
手指从浅仓的口内抽离时带着口涎顺沿嘴角划出了一条有些弯曲的线,滴落下来,樋口的喉咙也跟着动了一动。
现在自己眼前的是谁?雏菜眼中帅气的透,小糸眼中万能的透,还是在那个人眼中清澈的透?不是,都不是,一如既往的笑容,纯净如孩童;前所未见的神情,淫靡似妖魅。啊,为什么要在今天突然对着我变得魔性起来啊。
“这又是在干什么。”随着湿润的手指在室内空气中变凉,发怔了好一会儿的人如梦初醒,艰难出声询问。
“唔……嗯,诱惑,”浅仓稍微思考了一下,偏过头轻轻说道,“我在诱惑你,很拼命的。”
“再胡闹我真要生气了。”失去方寸的樋口不敢与她视线相接,尽力表现的心平气和。
“胡闹……吗,呵呵,”吞噬者的脸上露出了颇为玩味的笑,“明明你今天差一点就把我从片场直接带走了。”
“我没有……”
“樋口,”浅仓强行把躲闪者的头扳向自己的方向,“看着我说。”
“……反正制作方给的剧本里有类似私奔场景的拍摄方案。”辩解的声音小得可怜。
被察觉了。白天倒也不是蓄谋,更像是被她魅惑顺着氛围做了稍微出格的事,如果不是看到制作人在门口堵着,自己怕不是真要脑子过热让两个人都社会性死亡了。樋口心中再次后悔并反省,17年的相处时间可是货真价实的,这个青梅竹马只有直觉好到可恨。
“嗯……私奔,那你能对我有性欲吗?”
“有一说一,我真不知道,”被问的如此直白,避又避不开,只能无奈抱膝掩面,“我对你的感觉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所以别问了。”
所谓对象是朋友的混沌青春期之梦做过,只知道梦里接吻的对象是透,但脸和身体却暧昧不清,而且每次更进一步的时候就会醒来,所以真的不知道这算啥。
“这样啊……”
浅仓敲敲吃空的冰激凌盒,暂时不再说话,沉默坐了几分钟后起身去把桌上的垃圾丢到房间门口的垃圾桶内。而樋口也想这尴尬的气氛过于折磨人,觉得差不多该回家了于是跟着坐起来的时候,今天惊到她几次的人再度重新开口——
“那就不想了,樋口你来试试触摸我吧。”
“啊?”樋口起先没反应过来。
“今天发现了,我是对你有性的意识的,应该是。”浅仓的声音传到樋口耳朵里时,飘渺到跟依旧在播放的视频的潮水声重叠在了一起。
“啊?”所以还是觉得听错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白天被你摸到的地方都很热,好像要烧着了,”浅仓透把门反锁后,靠在了门上,眼睛盯着地面,仿佛在思考一般自言自语,“樋口的性欲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不知道,这样的话由我来抱你总有种强迫人接受不好的事的感觉……所以那就由樋口来抱我吧,我想触碰你,也想被你触碰,这个应该没错的。”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平时自诩冷静的人彻底动摇起来,“我们不是能做这种事的关系吧,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樋口円香最近时常在想自己的人生轴是不是永远修不成通彻笔直的公路了,跟浅仓透是邻居,是青梅竹马,是同学,是朋友,是偶像同事,因缘叠了一层又一层,但惟独不会是恋人,更不会发展成白天工作场出现的她穿着婚纱与自己交换戒指的情景。她曾经就是如此确信,所以才会对未来二人之间该控制的距离不知所措。
“嗯,所以才要确定我们能不能再变下关系。”
一旦下了决心就开始行动的浅仓透重新抬起头,缓缓靠近过来,尽管樋口円香心里拼命喊着这是该扭头走掉的情况,然而脚犹如黏在了地板上一样就是不听话。理性在一边否定,感性却在一边希冀。
“浅仓……”
“啊,同意做的话至少来吻我吧,不然的话不就只是单纯让你帮我自慰了嘛。”浅仓少见地苦笑了一下,“当然半路觉得做不下去,受不了,也可以停下来。”
理性被吞噬的樋口円香,绝望了。拉扯半天,矛盾的思维被心头的邪鬼完全踩了个粉碎,不断怂恿着说反正都是透在诱惑越线,要错也是她的错。天天说着别人差劲的人不过是在反盾催眠自己,如果不这么做的话,终会干出来一样差劲的事,现在,都实现了。
“之后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日常也可以吗?”受到蛊惑的人声音走了样。
“随缘呗,”浅仓透回到了调皮的样子,略显愉快,“呵呵,随円吧。”
“你啊……”
谁也没有去关掉还在播放中的视频,樋口円香闭上了眼睛,伫在原地倾听背景音中的鲸歌,其余的五感愈加清晰,浅仓的右手心贴在了她的左手上,血流的脉动沿着指尖传过来,跟海潮的波动频率近乎一样。她的气息吹到了面前,先是额头贴上了,温热,要逃吗;再然后鼻尖碰到了,稍凉,不躲吗;最后终于嘴唇重合了,摸索着重复轻啄了几次后,没有注意是谁先开了齿关,口中炽热的肉块就自然纠缠到了一起。透嘴里的香草味道甜腻,跟舌头一起送过来的唾液仿佛掺了媚药让樋口脑内严重超载。换气的方法早就忘了,有一瞬间甚至在想就这样一起窒息死掉也好。
“哈,啊……怎样,觉得讨厌吗?”
耳边是透在嚅嗫。樋口睁开眼睛,熟悉的单人床上,不知何时透被她压在了身下,一直透明似水的人现在清晰可见,触手可得。那双让她痴迷的漂亮青色双眼开始变得浑浊,红潮上了脸颊,吐息乱到犹如荒原上吹过的风。樋口没有用言语,而是附身用自己的嘴唇送上回答。舌头再次侵入透的口腔积极蹂躏,透喉咙中漏出半响的呜咽像是给欲火撒了一把干柴,体内混乱的情感被点燃后一触即发,一发不可收拾了。
“透害怕吗?”樋口撩开她的前发,再次将额头贴到一起,不过两个人都在沸腾,也分不清是谁更热。
“呼呼,有点。”
“那停下来?”樋口含住她变成绯色的耳垂,手试着从睡衣下摆探进去,能感觉到透的身体像小动物一样在颤抖,自己头脑中的清明值又留了一丝苟延残喘的余地。
“啊哈哈,就是这个,”浅仓双手揽住樋口的脖颈,吃吃地笑起来,“我怕你半路逃跑,円香。”
呵,又是这个笑容。现在的情况是樋口円香的神明坠入了人间?才不是那么可爱的程度啊,要形容的话,这是无邪气的恶魔刻意露出了圣洁的脸,一路拉着她一起高速堕入甜美之海的深渊。
就当今天冲昏了头。樋口在心里安慰自己,顺着透的耳朵下来吻她的脖子,要把她啃食殆尽那般舔食着她的锁骨,再往下被碍事的睡衣卡住后感到不满,于是有些粗暴地把她身上的衣物一股脑扒了个精光后,这才满意地坐直身子,居高临下审视着眼前这具如艺术品的裸体。
在天花板投下的灯光照射下,樋口亲吻时留下的唾液和透身上的汗水交混,反射出色情的光泽。白皙的身体如瓷器一样炫目,不过因为身子是软的还是说丝绸更合适吗。小腹随着呼吸的凌乱而起伏,手指在赤裸的身体上作画没有丝毫阻碍,所触及之处皆引得身下之人颤抖不止。
“别那么……死盯着看啊……我也会觉得害羞的……”
这次换成浅仓不敢与樋口四目相对,试图用手去遮关键部位,又被樋口耐心把她的手拿开。
“明明刚才还在诱惑我,很拼命的。”难得有立场反转的时候,樋口实在忍不住戏谑。
“呜,又变成坏円香了……”
浅仓的脸愈加发红,胡乱去扯被子把自己的头盖了个严实。樋口不想太欺负鸵鸟,因此下床去关掉了棚顶灯,只留下床头台灯兀自散发出暧昧的暖黄色后,再重新覆回透的身上。
本能是这么一回事,但又不是这么一回事。既然已经察觉到自己并不抗拒触碰身下这具跟自身同样构造的躯体,比起继续想那些没有方向的问题,现在大概更在意触摸不同的地方她会有怎样的自己没见过的反应,因此一心贪求透的身体似乎更加顺理成章。
手掌平铺开来,把右边的胸推成了小丘,虎口间的拇指和食指故意环在乳晕的周围爱抚,留着已经勃起的乳首孤立无援,即使被子里传来“呜呜”的闷声也装作不闻,转而用手指来回在周围画圈,直到透终于自己丢了被子用潮红的面孔写满了抗议,樋口这才低头含住了耸立半天的桃色突起,光是用舌头毫无规律的来回挑弄撩拨着感觉还不够,再把牙齿对准硬挺的肉质所在之处稍微用了些力气咬下去。
“不带……咬的……嗯,啊!”
一直在忍耐的呻吟放大并提高了几个音阶,听不出呼声是疼痛还是快乐。樋口用体重将不停扭动身体的压回去,左手也没有忽略对左胸的爱抚。自己的手并不大,单手并不能包裹住透发育得很好的身体,大力揉弄时富有弹性的乳肉从指缝间轻易地漏了出来。嘴唇换过来裹着胸时而轻咬时而又大力吮吸,右手则捏住拉扯已经变得红肿的右边乳首,直到透抬起脚仿佛在催促似的用大腿内侧无意识摩擦她的腰,这才恋恋不舍的从透的胸上离开,然后,刺目的红紫色的斑驳齿印和不规则吻痕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印在少女的胴体上。
“哈……啊,哈,怎么忽然,像野兽……一样啊。”
“是吗。”被称为野兽的人只是草草应付了一句,便向上挪动身体,又一次咬上狼狈猎人的嘴唇。
在说什么呢,明明是我落进了你的陷阱,故意在关了许久后从笼中放出来可不会变得疯狂嘛。
浅仓的眼中蒸腾着水汽,把樋口的眼睛同样薰得通红。沸腾着的海水涌上了月亮,被淹没的樋口大口喘气,仿佛现在真正在情欲中窒息是她而不是透。伸手向透的身下探去,果然那里已经湿成了一片热带雨林。简单示意“要继续了”后,没有给她更多的休息时间就再次开始动作。
尝试用食指的指尖快速拨动身下人全身最敏感的地方,她皱起了眉夹着腿在躲;改成用拇指的指腹去变着节奏地揉,于是上一秒还难受得要命的人马上主动缠上了她,换回了那副舒服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继续长叹着呜咽。
这身体还真是跟性格一样诚实。樋口在心里发笑归发笑,仍是埋首在透的颈处贪婪吸着她的味道。膝盖有些强硬的插入透的双腿之间不让她闭合,大拇指耐心爱抚变得红肿的阴核,中指向阴道内里伸入一点即感到受阻,迟疑了一下便迅速退出来,转而用食指去刮搔着阴唇外侧,粘质的透明色液体依旧不停地从半闭合的粉色肉片处洇洇外淌,很快就涂满了樋口的手掌。
“……好像要……再……快一……噫……啊……力些……嗯嗯……!”
从透口中溢出的艳色吐息变得急促,身体就像求偶的鲸鱼从海面跃出一样不断上跳,揽着樋口的也手越来越紧。然而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太久,一直胡乱蹬着床单的脚忽然松了下来后,整个人也跌回在了床上。
樋口趴在透的胸口,抽回自己布满透的体液的右手发呆,舔了一下,是海水一样咸湿的味道。听了从透的心口传过来的久久不平的剧烈鼓动好一会儿,分心在思考别的事情的樋口才终于恍然——自称对她有性意识的浅仓透,轻易的在她手中高潮了。
虽然目的是这样的……但好像不对吧,不是说长久生活在一起的人会产生性排斥吗?还是同性?从兴奋状态中恢复了一些的樋口试图把理性废墟重建,然而施工现场却依旧混乱到了极点,乃至于一瞬间觉得太麻烦了倒不如铲平了好。
“刚才,在想什么呢……”浅仓轻柔地抚摸着樋口的头发。
“没什么,别乱动,我累了。”
“哼嗯——至少现在撒谎可不好哦,樋口,”浅仓把假装睡觉的樋口推起来,牵着她的手回到了刚才下半身运动中停下的地方,“肯定乱想了。”
“你今天好多话。”樋口堵上了透的嘴,顺着她的意思把再次中指沉了两个指节进去,觉得自己多少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在里面。
“嘶……”情迷意乱中的浅仓清醒了一些,忍不住在倒吸凉气。
“很疼吗?”
“还好……感觉有点怪,还有点发麻,可能是酸胀?唔,我不知道……”
刚才就觉得是这样。这个反应,基本确定是第一次了。
不管透以后跟谁做了多少次,在透身体内留下永远无法再生的伤痕的也是她樋口円香……一瞬间心里涌出的强烈的自我厌恶,让她今天同样第一次觉得恶心——当然不是针对透的身体,而是自己这卑微如败犬的独占欲发作时竟然会如此不可理喻。
“哈,啊……至少现在……别想……那么多,”浅仓尽量不去意识下体的不适感,主动再次缠上樋口的身体,轻轻亲吻她的额头,“今天是只有……两个人的梦啊,円香……”
“梦吗……”
樋口又陷入恍惚了。浅仓不打算让胆小鬼的犹疑再折磨双方,还在贴着樋口右手背的左手忽然用力,毫无迟疑地推着她的中指完全没入直接贯穿了自己的身体,然后不出意料的痛得牙齿都在打颤。
“噫……还真是……疼啊……”
“你傻吗……!深呼吸……话说下面别用力。”
这个胡来的笨蛋。猛然回过神的樋口又气又心疼,尽力温柔爱抚她身体上其他的敏感之处,希望能转移她在疼痛上的注意力。
“咕……哈……你明明……对我也有欲望……却总想着,逃跑……”
“是是,”被逼到死路的人无奈投降,“今天一直到你满意为止我都不逃了。”
长长的从胸腔出吐出一口气,樋口还是犹豫了一下。想继续吗?想,因为透在渴求着她;不想继续吗?不想,因为自己还在幻想明天仍旧一切正常。
然而毕竟刚刚约好了不会逃跑,樋口甩甩脑袋掐灭了心头那些有的没的杂念。起码在当下的情况,今夜该好好面对透,认真的。
勾起细长的手指开始在肉道中缓慢抽插,摸索着寻找那个自己也不过只在理论上知道的地方。温热的腔内不断蠕动挤压着侵入的异物,分泌出的大量体液一并发出了咕啾咕啾的下流声音,樋口已经重建好地基的理性又一次以融化的失败告终。
“哈……呜,啊……円……香……円香……”
眼神失去了焦点的透在喃喃低语。一直汪在眼中的水汽终于凝聚,凌乱四散着飞出眼角。抓着樋口衣服的手渐渐又变得有气无力,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透滚烫的全身在散发着热气。
平板中播放的视频早就结束了,气温上升的室内现在还在响着的声音,就只有少女忘情中的呻吟,还有樋口杂乱无章的呼吸。现在几点了?双亲是不是快回来了?不知道,无暇去看钟表。两个人对时间的感官认识在被无限地拉长,流逝的判断基准也从时分秒荒唐地变成了透每一次感觉发生变化的间隔。
“……又要……好奇怪……真要……坏……咕啊……噫嗯!”
察觉不到到底过了多久,樋口能感到身下人的体内开始收缩,于是持续固执摩擦着体内那一点的手指加快了频率,不多时,原本已经近乎在哭喊的浅仓狠狠咬住了她的肩膀,随后再也动弹不得了。
[newpage][chapter:五]
“你明天一定会后悔的……今天当成梦就好……今天是円香的梦,樋口在明天太阳出来后就回来了,所以没关系……明天,可不要哭啊。”
女人是天生的恶魔这句话是针对男人而言,但对樋口円香而言,浅仓透于她来说就是个破坏了生物存在法则的存在,吸引力过于致命了。
简单给浅仓收拾了身体,惯例看着她睡着,樋口円香返回了自己家,站在浴室里又持续发呆了一会儿后,慢吞吞地脱了睡衣给肩膀的血痕上药。
就算事实再难以面对,明天还要生活的。镜子里的人企图催眠对面,尽量不去看丢到地上的,刚换下的,自己已经彻底变得湿冷的内裤。
——这下子要是还能回得去就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