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某星球某国家某城市
世界大战结束已经过去了大约10个年头,大概了我们真的对无休止的争斗感到厌烦了吧。科技腾飞,新的技术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
我就是被大家称之为“造梦工程师”的人。
造梦工程师是当下非常火爆的职业,我们可以用这个名叫“造梦仪”的东西为其他人定制专属梦境。
不过造梦工程师的人数挺少的,我们的国家里只有几百个。
这一行业有几个公认的规矩。第一,不能做反政府反人类的梦。第二,工程师有权拒绝为你服务,或者强行中断你的梦,付过费也不行。第三,失眠者谢绝入内。
我是这座镇上的一位R18工程师,也就说可以定制那种梦,就是大家嘴里常说的春梦。你可以和自己暗恋的人胡闹啊,游戏或者动漫人物做啊,什么都行。有的时候因为场面混乱不堪导致我和来访者一起高潮迭起...真是尴尬。
嗯,又是美妙的一天。把脑袋伸出窗口,我贪婪地呼吸和平的空气。
“那个...我要的定制一个梦。”
左右看看,没人。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孩,大概是10多岁的样子,反正肯定没成年。我指指窗口边上的“未成年人谢绝入内”的牌子。
“我可以付钱!我付得起钱!”他举起一沓钞票。
“那也不行,规矩就是规矩。”
“我要的梦不是那种梦!我只是想再看一眼我爸爸!求求您了...他...他在战争中牺牲了...我很想他...”
战争啊...我点起一支烟。虽然说我没被征走当兵,不过我还是亲眼见过那些亲离子散的场景。
“不行。”我还是拒绝了那孩子。
“求求您...我可以追加费用...”他把整个钱包都塞进我手里。打开一看,好家伙,全是钱。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我伸出手指,示意他应该再给点。小孩哭丧着脸,在身上的口袋里掏了半天,只有几个钢镚。
“这些...这些是我回家的车费,我真的就只有这些钱了...求您了。”
“算了,那车费你自己留着吧。这点钱我就收下了。”把钱包里的钞票全都塞进腰包里后,我打开了门让他进来。“听好了,你要是敢口是心非,我就把你轰出去,钱也不会退,明白?”
“请相信我!我真的就想看看我的爸爸...”
小孩在床上躺好,我给他戴上头盔,让他把一杯混了少量安眠药的饮料喝了下去,然后也给自己带好头盔,随便找了个地方坐好。
【待机中...等待双方进入睡眠状态...待机中...等待双方进入睡眠状态...】
【已经检测到睡眠,正在构建画面...】
我和小孩出现在一个战壕里。
天上的飞机呼啸着从我的头顶飞过,还有各种炮弹在我们的身边炸开。
“你爸爸在哪里!”我向他大喊!
“他在那里!爸爸!爸爸!”小孩伸手指向了一处斜坡。一个男人目光坚定地拿着号角,一步步向高处走去。
“不!爸爸,别过去!你会死的!”
男人愣了一下,他歪头对小孩一笑,抬起头,吹响号角。
“呜——嘟————”
“冲锋!!!”士兵们从战壕里杀出,下一秒,一枚子弹射透了男人的前胸,鲜血从他的胸膛里喷出,染红了飞出去的号角。
“爸爸!!!!!!不!!!”
【检测到情绪不稳定,正在启动保护措施。即将强制退出梦境。】
我从椅子上醒来,摘下头盔,那孩子还在床上伸着手,脸上全是泪珠,嘴里喃喃地说着“爸爸别去”。
“嘿,醒醒,结束了,请回吧。”我把他的头盔摘了下来。
“先生,我...我想再试一次,我想救救我的爸爸。”
“你是傻子吗?这是梦,你救下他他也不会活。”
“拜托了先生!一次就好!我刚才给您的钱至少能做两次梦呢!”
确实,他真的给了我不少钱。对一个小孩那么贪婪着实让我有些过意不去,反正他做的梦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再弄一次就再弄一次吧。
我点点头。“听好,就这一次,明白了吗?”
“嗯!”
【待机中...等待双方进入睡眠状态...待机中...等待双方进入睡眠状态...】
【已经检测到睡眠,正在构建画面...】
又是熟悉的画面,小孩没有愣神,他径直向他的父亲跑去,然后拉住了他的手。“爸爸!我的您的儿子啊!求求您,为了保护我和妈妈,不要去。您会死的!”
男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傻孩子,我去不正是为了保护你和你的妈妈么?”又是和刚才一样,他站上高坡,吹响冲锋号,然后士兵们冲出去,他被子弹命中...
“他妈的...这个男的怎么那么死脑筋。”我低声骂了一句。“就连做梦也不让这孩子安心吗。”
我气冲冲地走向那个孩子。“听我说,你的梦里你可以改变梦里的一切。你自己就想你要救下你爸爸就行了,这次当我免费送你的,妈的再来,我还真不信了。”
【待机中...等待双方进入睡眠状态...待机中...等待双方进入睡眠状态...】
【已经检测到睡眠,正在构建画面...】
“爸爸,别去,求求您。”
“不,我不能那么做。”
“为什么!”
“因为有你们在我的身后啊,如果我走了,我还怎么能听你说‘别去’呢?”
“小孩儿!这是你的梦,你为什么不去改变!”我对着孩子大喊。
“我试了,但是不行!”小孩焦急的样子也让我血压飙升,果不其然,和前几次一样,男人在炮火声中倒下。
“听着,这次我来做梦,你来当旁观者。”我把我们的头盔交换了一下,再次躺好。
【待机中...等待双方进入睡眠状态...待机中...等待双方进入睡眠状态...】
【已经检测到睡眠,正在构建画面...】
“喂!”男人又准备出发,我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男人错愕的看着我。
“想想你的孩子,你的妻子,别去。”
“我要去,不就是为了他们吗?”
“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你走!”我夺下他的号角,替他吹响。突然,我为我的莽撞感到一阵后悔。假如在造梦仪死了的话,那有可能会一辈子困在梦里,除非外面有人能强制中断链接,不然我就一辈子睡下去了。
子弹打中了我的胸口,我跌下了土坡,血染红了我身上得体的西服。
“先生!不要!”小孩跑到我身边,奋力堵住我的伤口,可血还是穿过了他的手不断的往外冒。
“咕咳!他妈的,真疼啊...”造梦仪会链接你的大脑皮层,所以在梦里的感觉都是非常真实的。
“您!您在做什么,医疗兵!我这里有伤员!”
“别他娘的管我了...小孩,快去,和你爸爸再看一眼...”
“爸爸!”小孩对着他爸爸喊,但是他爸爸听不到,因为他是梦境的旁观者。“我真的好想您,妈妈也好想您,别离开我...”他的手臂穿过男人,小孩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我被学校里的孩子捉弄,他们说我是没爹的孩子...我真的不想让您去战场,我讨厌战争,虽然我知道您听不到我说话,但是,哪怕是再多看您一眼也好!再多听听您的声音。”
我的心莫名抽动了一下。热泪也从我的眼眶里涌出。这就是流泪吗?真是奇怪,我好像很久都没哭过了。真是有趣,见钱眼开的我第一次给别人免费,也第一次在梦里哭过。
我突然希望我就这样死在梦里,这样就能让小孩和他的父亲再多呆上一会。只要等到造梦仪耗没电了就行,大概也就是两三天的功夫吧。
“爸爸,假如可以,我真的想让您...让您再看我一眼,夸我是一个好孩子啊。”
不知为什么,男人向他孩子站的地方看了过去。
“这位先生,我似乎感觉到了,我孩子他很想我。可就是因为他的这份思念,我才不得不走向战场。这场战争不仅是国与国之间的撕斗,也是我对这份思念的执着啊...”
我的身体逐渐失去温度,在梦里睡觉是一个有趣的事情,这感觉就像是...你梦到了你在做梦那样。宛如一个个套娃,一直永无止境地困在一个个梦里,直到强制中断。
“听着孩子...去多看看...你爸爸吧...”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
...
...
...
从床上醒来,我摘下头盔。头盔已经耗没了电。摸了摸自己有些僵硬的脸,眼角上的眼泪还未干涸,正静静地挂在那里,诉说着那段回忆。
假如没有造梦仪的话,我们在做梦的时候,会不会是梦到对象在梦我们呢?哈哈,真是有趣。
“嘿小孩,这回你满意了吗?”
“嗯...”小孩拿出他的手机,他吓得尖叫出来。“呀!我们这是在梦里呆了多久!我妈妈都打电话叫警察找我了!对不起先生,我得走了!”
“嘿等等。”我拉住小孩的手,把腰包里的钱拿了出来,塞回他的钱包。“这是你爸爸的抚恤金吧?记住了,以后不要拿这笔钱做这种事了。别让你爸爸的在天之灵瞧不起你,你永远是他的骄傲。”
“您...您怎么知道的。”
“哼,我什么人没见过,偷钱来做梦,抢钱来做梦的我都见过。不过拿回这笔钱也有条件哦。”
“什么条件?”
“答应我,成为像你爸爸那样的男人,保护你的祖国,你的母亲,你未来的妻女,还有那些弱者。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我一定会成为像我爸爸那样的人!”小孩向我发誓,他拿回钱包,慌慌张张地打车去了。
惆怅地给自己叫上一份外卖,大口地吃了起来。我拿出一块牌子,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军烈属、现役军人,医职人员,警务人员,教师及其家属免费。”
“那个,我的哥哥是一位军人,我可以免费做梦吗?”过了几天,一个大概20多岁的女孩子找到了我。
“当然可以,你想他了吗?”
“嗯嗯!非常想!”
【待机中...等待双方进入睡眠状态...待机中...等待双方进入睡眠状态...】
【已经检测到睡眠,正在构建画面...】
女孩所说的那个军人,看上去非常年轻,细皮嫩肉,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军人。
“哥哥!我滴偶像啊~”女孩上来就开始脱衣服,两个人赤身裸体地滚在一起。
我强制中断了梦境。女孩在床上有些茫然。“怎么突然断出去了?”她问我。
“这是你哥哥?这是军人???”
“嗯嗯!我们都是他的粉丝,都叫他哥哥。他是外国的一位明星哦,他们国家要他去参军,我们还给他送过衣服和药品呢!”
“他妈的,给老子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