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纪事之人鱼诅咒(画师篇)(MM)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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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船纪事之人鱼诅咒(画师篇)(MM)

  一,海上遇险

   深夜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一艘巨大的豪华游轮正全速行驶着,璀璨炫目的船体灯光几乎将整个夜空照亮,在它六十米高的宏伟船身前,弱小的海浪根本微不足道,只配成为这尊庞大艺术品的底座点缀。这艘通体被白色船漆覆盖的游轮名为珍宝号,长约二百五十米,拥有八层以上的客舱与人员活动区域,载客量更是可达四千人之多。船内配备了赌场,酒吧,剧院等大型娱乐场所,除此之外,游轮的顶层甲板上还开放着豪华的大型泳池及其配套的游乐设施,保证旅客除吃住之外还能享受奢华丰富的海上生活。当然,像泰坦尼克号那样不幸的惨剧可别想在这里重演,十六只加长的红色逃生艇配置在珍宝号的两侧,一旦发生紧急情况,全体乘客及船员都能在第一时间通过救生艇逃生,将伤亡降至最小。

  

   “嗯…知道啦,早餐都吃的,嗯嗯…后天早上就到外公那了…嗯…船上信号很差的嘛…拜拜妈,挂了挂了。”

  

   下层甲板的前端零零星星地站着几个人,除了三名在例行检查的水手和一对卿卿我我的小情侣外,栏杆边还靠着个身穿白色T恤的碎发少年,他刚挂断电话,此时正心不在焉地眺望着远处的海面。少年名叫莫涣,是三天前登船的,他在不久前刚刚初中毕业,又收到了来自大洋彼岸外公的盛情邀请,便决定独自前往海的那端度过一个没有父母唠叨的清闲暑假。依照相关规定,未成年人在没有监护人陪同的情况下是不能搭乘游轮的。幸运的是,这艘珍宝号上正好有一位外公的船员朋友,可以登记为莫涣的临时监护人,这才解决了登船的一大难题。

  

   由于工作上的关系,这位脾气很好的船员叔叔很少露面,莫涣登船后仅见过他三回而已,每次也都是简单寒暄几句就匆匆离去,住处也与莫涣的房间相隔甚远。少年不怎么依赖父母和熟人,所以没人陪同也算不是什么大事。在他看来,生活独立便是成熟的象征,自己这样显然是心智相当健全了,那些不明事理的大人还总把自己当小孩了,实在是太肤浅了。

  

   虽然据莫涣所说他的心理年龄已与成人无异,但未成年的身份依然是板上钉钉的,也的确给他带来了诸多不便,包括赌场酒吧在内的大部分娱乐场所都不允许未成年入内,顶层甲板那令少年期盼已久的泳池项目也必需在成年人陪同才能进入,实在是有些扫兴。他不得不将大把的时光耗费在客房之中,玩玩单机的平板游戏或者看会儿缓存好的电影,一天就差不多过去了。船上的生活倒也不是完全枯燥的,至少欣赏海景和享用美食的部分还是不容错过的,他喜欢那傍晚的自助餐厅,坐在窗边欣赏被晚霞染红的海面,啃着手里撒满浓厚酱料的牛肋排,一边还能聆听大提琴与钢琴的美妙合奏,这种梦幻般的生活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享受的。

  

   iPhone屏幕上的数字跳跃到了10:30,时间不早了,是时候回去休息了,莫涣将手机小心地揣进三分裤右侧的裤兜里,大步向客舱走去。它的房间在游轮前舱的六层,回房间的路上会正好经过位于四层的休闲酒吧,每天的这个时候,酒吧总会整艘船上最喧闹的地方,激烈的吉他声与欢呼声隔着一道复古的木质牛仔门听得清清楚楚。少年对这种酒吧里欢快的氛围有着浓厚的兴趣,他盼望着自己能快快长大,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酒吧,在里头通宵达旦。但是现在,他得回去睡觉。

  

   夜晚的室内走廊有些冷清,独自回房还是有点紧张感的,好在房间的位置离楼梯不远,少年很快便成功抵达,正欲低头摸寻房卡,身后却响起了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小弟弟~~要不来陪叔叔玩啊~~叔叔房间里有很好玩的游戏哦~~还有好吃的棒棒糖可以给你呦~~”

  

   他神色紧张地转过头去,一张油光满面的大脸已经凑到了他的肩侧,肥脸上那坨爆满红痘的鼻子不停抽动着,使劲闻吸少年身体的芳香。这不是莫涣第一次见到这张脸了,男人就住在他房间的斜对面,估计是看莫涣住着单间,长相又阳光可爱,便心生了歹念,三番五次来骚扰莫涣,甚至于昨天晚上还试图冒充清洁人员敲开少年的房门,还好少年多长了个心眼,识破了他的诡计。

  

   “我警告你,再骚扰我的话我会立刻去找安保人员,离我远点!”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像少年这样保持镇定并不容易,他用力推开面前这张肥脸,恶狠狠地瞪了过去,他知道走廊的周遭都安插着监控探头,男人肯定不敢乱来。没错,猥琐男确实退却了,也许是被少年这股气势吓到了,也有可能是单纯的不想生事,他狼狈地转过身,灰溜溜地朝餐厅的方向走去,嘴里还骂着极为难听的脏话。在确保男人走远后,莫涣快速地刷开房门,然后飞奔而入。

  

   刚关上门,少年就将脚上的拖鞋甩到一边,像可爱的犬类幼崽一样扑向那张白色的大床,富有弹性的软绵床垫被少年小小的身躯压得略微凹陷下去,床铺弹簧立刻发出了幸福的吱吱声。莫涣小眯了一会儿,又慢悠悠地坐起,小手揉着惺忪的眼眸,他想起还有个重要的事情没做。眼睛重新睁开,视线正好聚焦到自己的双脚处,他的脚腕那里戴着一个不太起眼的银镯子,唯一算的上亮点的地方只有刻在镯子内侧的七芒星图案,说起来还真的挺怪,装饰的纹路为何要刻在内侧呢?里头的原因连少年自己也不知道。

  

   银镯是祖先留下的遗物,能保佑子孙平安,这是妈妈从小告诉自己的,珍贵的镯子一定得好好保存,莫涣牢记着母亲的叮嘱,赶紧摘下脚上的镯子,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中央。

  

   难以置信的事情突然发生,银白色的镯子跟自己长了脚似的,从床头柜上腾地一下弹起,在少年的眼皮底下溜进了床底。难道是船只不太平稳的原因吗?莫涣一时间有些懵圈,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镯子找回,他光脚踩到床边的毛毯上,然后俯身开始摸寻,床底下的空间不大,逃跑的镯子很快就被“抓”了回来,连带被一起翻出的还有本落了灰尘的红皮笔记,这应该是先前旅客留下的东西,被负责卫生的服务生忽略了。红皮本破旧不堪,里面的纸张都已经泛黄甚至是破烂了。虽然从小的教育告诉莫涣不能乱动别人的东西,但这本笔记却似乎有着一股独特的吸引力,让少年无论如何也移不开视线,他终于是向自己的好奇心妥协了,翻看起了笔记中的内容。这本笔记的主人兴许是个大夫,字迹真的不是一般潦草,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不过这种潦草模糊的字迹反而更能勾起他人的阅读兴趣。

  

   人鱼诅咒

   旧时的惊涛骇浪中潜藏着嗜杀如命的强盗。远渡的商船,帝国的战舰,无一不是这些贪婪之辈的目标,善良之心被咸涩的海水侵蚀,只剩下聚敛无厌的腐臭皮囊。凶徒们谋财害命,奸淫凌虐,数以千计的亡魂在他们沾满鲜血的弯刀下哀吟,这等天怒人怨之暴行一直持续了数十年,直到一艘平平无奇的货船驶入这片狂躁的海域,盗贼们如往常一样挂起那印有骷髅图案的惊悚旗帜,漆黑的炮弹粗鲁地划过阴空,扑向那艘毫无防备的货船,然而一轮齐射过后,那艘看似弱小无力的货船毫发无损,缓缓地驶向远方,而海盗们脚下的战船却像是在一瞬之间失去了浮力,毫无征兆地快速下沉,这些愚蠢的家伙到最后一刻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几个多世纪以来,不计其数的航海家声称在航行的路途中目睹了人鱼的存在,他们歌颂着这些人身鱼尾的生物,为它们写下了一段段优美的诗篇,但哪里会有人知道,这些所谓的人鱼其实是一群受到诅咒的海盗后裔,一位东方面孔的巫师在不起眼的货船上对他们降下咒劫,令这些罪徒长出鱼尾鳞身并沉入海底,这群失去双腿的海盗们终究是落得了和他们曾经残杀过的生灵一样的下场,永远无法踏上返程的航线。

  

   如今,诅咒的能量正在散去,但海盗的子孙却仍是海盗。海上的远行旅人啊,别被平静的海面迷惑了双眼,锈蚀的尖刀随时都潜藏在浪花之下,等待着被新鲜的血液所浸染。

  

   这是全篇最后的一段话了,看来是讲述了个诡异的魔幻故事,读起来还蛮有感觉的。后面的书页上似乎也记载了不少东西,但因为纸张残破不堪,已经无法正常阅读了,少年只好意犹未尽地将红皮本合上,准备继续睡觉。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他怎么也没能想到,就在书页即将合拢的瞬间,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与枪炮的轰鸣声突然响彻了整个房间,腥臭的血水冲破窗户,以极快的速度向舱内灌入。莫涣惊呆了,他下意识地望向窗外,眼睛却正好捕捉到惊悚无比的一幕,头戴黑色眼罩的骷髅正试图爬进这窄小的圆形窗户,手中被海草缠绕着的锈蚀火枪已经瞄准了自己。

  

   “啊…啊啊…不!“

  

   莫涣尖叫着从软床上跃起,身上累赘般的被褥被直接踹开。坐起身来的他大口呼着空气,同时心惊胆战地环顾四周,床铺右侧的窗户完好无损,那个令人胆寒的骷髅并不在那里,少年俯下身子,地面上也没有一丝水渍,那个从小陪伴自己的银镯此时正佩戴在自己的脚上,似乎从未被摘下来过,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他只是做了个噩梦罢了。少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跳下床急匆匆地开始寻找那本诡异的笔记。床底下、衣柜里都翻了个遍,连个影子都没找见。看来,那本笔记也不过是梦境的产物。

  

   虽然明白过来刚刚的一切只是个梦,少年却依然心有余悸,方才骷髅破窗的场景实在是过于真实,各种细节更是如亲眼所见,特别是那本老旧的红皮本,上面那泛黄的书页和怪异的文字,真的像是梦里会出现的东西吗?

  

   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从醒来后开始,房间里的温度一直居高不下,连呼吸进来的空气似乎都是热的,整个人像是被塞进了巨大的烤箱。也许是惶恐的心理因素所致,也有可能是船舱的通风系统真的出了问题,但是不论如何,这个房间是暂时呆不下去了。莫涣小心地将房门拉开一条缝,将头伸出去观望了一番,他要确保之前那个猥琐的男人不在附近。确认安全之后,少年安心地踏出了房门。奇了怪了,空旷的走廊里温度虽然没有房间里那么高的离谱,但也还是相当的燥热,真是一点道理也没有,还是先去甲板上看看状况吧。哎,大晚上的真折腾人。

  

   莫涣慢悠悠地沿楼梯向下层走去,耳边酒吧打击乐器的声音依旧清晰无比,也许是那边冷气仍然比较足吧。少年这么想着,几名船员突然从下层向上跑去,其中一个在飞奔中还跌了一跤,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莫涣与他们擦肩而过,心中的疑虑更是被放大了数倍,他加快步伐来到甲板上,此时的船头甲板已经聚集了数百人了。

  

   “我他妈花了大价钱上船的,你们连个冷气都搞不定。”

  

   “就是啊,大晚上的叫人怎么睡觉啊?凌晨一两点给我们热醒,真有够受的。”

  

   几位旅客正气势汹汹地围着一名船员,这个倒霉的男人不停地低头致歉,并用手里的对讲机催促着船舱内的检修人员:“快点啊,老黄,你们那边什么情况啊?”

  

   “~呲~呲~呲~不是啊…通风系统和中央空调没坏啊,都运作着呢。”听到船员胸口对讲机里传来这样的通报,一旁的旅客们更加着急了,抱怨的话语逐渐白变成咒骂。

  

   “等着被投诉吧!搞的什么啊?”

  

   “你们的人员就这水平吗?老子旅游的心情全给你们毁了!”

  

   莫涣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他来到不远处的栏杆边,踮起脚尖向海面望去,船舶的四周不知何时升起了诡异的雾气,开始还只是并不明显的的淡淡一层,短短的几分钟内却迅速弥漫至浓雾的程度,浓雾的颜色也不正常,隐隐约约透着些红色。莫涣能感觉到,船只的速度正在显著下降,这是船长下达的命令。

  

   此刻包括莫涣在内的旅客们还不知道,游轮的驾驶舱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珍宝号的声纳探测系统与船用GPS在不久前先后崩溃,几次重启都以失败告终,更糟糕的是,游轮失去了与外界的通讯联络,无线电完全报废,船长点起烟来,焦急地在舱内踱来踱去,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快步地走向了舱室角落的储物柜,抽屉里放着一面复古式的小型罗盘,那是他爱不释手的收藏品之一。此时,GPS已经无法运作了,只能靠罗盘来大致确定行驶方向。

  

   叼着烟斗的船长拉开抽屉,正准备将罗盘端在手中仔细端详,却只看了一眼,就直接坐在了地上,手中的小型罗盘重重地砸落地面,上头的指针正以一种极为惊人的速度旋转着,快到以肉眼都难以区分顺逆时针,这是极度不详的预兆。

  

   与此同时在船舱外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聚集上甲板,人数从先前的几百人上升到了将近千人,使他们聚集的原因可不止是船舱内那令人难忍的高温了。

  

   人们盯着游轮四周的迷雾,这些诡异的雾气已变得鲜红无比,说是血雾可能更为恰当。它们虽没有接近甲板,却已经将珍宝号团团围住,其浓度之高简直到达了骇人的地步,可以说是船只四周的二百米范围外能看见的只剩下醒目的红色,整艘船像是被一圈高高的血墙关在了里头。由于能见度过低的原因,船长不得不下令在原地停泊。

  

   “不!!我要回家,我不要呆在这里。”

  

   “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船怎么停了?不要停在这该死的雾里啊。”

  

   人们开始担惊受怕起来,恋人相互依偎着,孩童的哭声像传染病一样在甲板上不断扩散,没过多久,许多心理承受能力略差的妇女们也开始低声抽泣,情绪低落的乘客几乎随处可见。当然,也有不少的一群人觉得这只是新奇的自然现象,几名染着头发的少男少女甚至掏出手机开始摄影照相,脸上欣喜的神色毫不遮掩。

  

   莫涣努力保持着冷静,他想起了自己的那位临时监护人,但甲板上实在是过于拥挤且嘈杂,旅客们纷纷向着不同方向缓慢行进。在这种情况下想找到那位船员叔叔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他作为这艘遇险游轮的船员,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没有功夫照看别人。

  

   “借过,麻烦借过一下,谢谢。”

  

   少年决定不去打扰那位叔叔,但也不愿坐以待毙,便依靠着身材娇小的优势顺利穿过人群,在船舱的入口附近找到了存放紧急救生衣的地方,四五名船员正站在那为旅客依次配发救生服,虽然他们并不确定珍宝号是否真的遭遇险情,但提前做好准备总是没有坏处的。一名面色凝重的女船员从旁边的箱中拾起一件橘红色的救生衣帮少年套上,动作娴熟地打紧结扣,然后再次转过身去,准备着为下一名旅客提供帮助。莫涣本来是想问点什么的,但看到船员们都如此忙碌,还是决定不添乱为好。就在他思考着下一步该做什么的时候,几声吼叫突然从远处的人堆里传来。

  

   “快看,那是什么啊!!”

  

   惊呼来自甲板边缘的几名乘客,人群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在珍宝号左侧近两百米的海面上,一个漆黑的巨大物体正冉冉升起,从外观上判断,那是一艘没有桅杆与船帆的古代战舰,船身的风格近似18世纪的欧洲帆船,长度足足有八十米之长,虽然与莫涣所乘坐的珍宝号相比不到三分之一,但也足以令人胆颤了。整艘船只没有任何色彩,船体是黑的,甲板是黑的,就连船首的人鱼雕像也都呈现出恐怖的暗黑风格,这艘船只不太像常规的木材所制,整体更贴近于粗糙岩石的那种的材质,不过由于浓雾的遮挡,灰船上更多的细节就看不清了,只有一点非常明确,这艘船的甲板上一个人都没有。

  

   喧闹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每个目睹此景的人都惊地说不出话,只是呆呆地注视着这艘可怖的黑船,方才还劝导乘客要冷静的年轻船员此时的神情比谁都要惊惶,连对讲机那头同事的呼叫都没去理睬。莫涣不禁陷入沉思,他联想到了不久之前做到的噩梦。那个关于海盗的神秘故事,莫非真实存在?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两艘巨船就这么安静地在海面上对峙着,人们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什么细节。突然,一根粗大的水柱从黑船甲板前端的孔洞中向天喷出。

  

   “那东西好像是…?”

  

   喷溅而出的水柱驱散了附近的红雾,人们这才逐渐看清了它的全貌,在它复杂且庞大的船体架构之下,隐藏着一头巨大的海洋哺乳类生物。

  

   “鲸鱼!这是条鲸鱼!”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他们很难相信如此魔幻的场面会发生在现实之中。然而,这位露出真身的不速之客并不打算给珍宝号留出更多的反应时间,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以最原始的方式冲向珍宝号的船身。

  

   钢铁变形的闷响传入每个人耳中,这是游轮的惨叫声,它的左后侧船身被撞出了个惨烈无比的大窟窿,海水如猛兽般向破损的舱内灌入。如果说方才巨鲸的景象可以用幻觉来解释的话,那此刻地动山摇般的强烈震感就是绝对真实的了。游轮上一时间警铃大作,哭喊夹杂着尖叫声在甲板和船舱的各处响起。之前还停留在船舱中的人们没命似地往甲板上挤,人们再也保持不了冷静,失控地扑向那些原本正在分发救生衣的位置,拥抢着那最后几件救命稻草。

  

   惊魂未定的船员们望向海面,那名罪魁祸首却早已不见了踪影,附近的血雾也随之消散,只剩汹涌的海浪在强风的鼓舞下翻滚跳跃,嘲笑着这艘曾经不可一世的巨轮。完了,一切都完了,珍宝号后半截船体的各个舱室进水严重,水位在船体内快速上升,沉没的倒计时已经开始。

  

   “弃船!快上救生艇!” 收到船长指令后缓过神来的甲板安全员立刻吹响了脖颈上的口哨,然后大声地吼叫道。

  

   “还不知道那怪物会不会再出来,现在下去不是送死嘛…”

  

   “船都要沉了,还特么管这个呢?”

  

   人群的恐慌情绪被一再放大,此刻完全从压抑中爆发了出来,几分钟前抢夺救生衣的乱象再次重现,原先还算分散的旅客们奔跑着拥向甲板两侧安置救生艇的地点。倒霉的莫涣在汹涌的人潮中被挤掉了拖鞋,两只轮廓俊美的脚板直接踏在了冰凉的甲板上,给他冷的的一哆嗦。现在可不是顾及形象的时候,光脚就光脚吧,少年护紧头部压低身子,紧随着拥挤的群众向救生艇的方向靠近。

  

   先一步到达救生艇安置点的人们惊讶地发现,整整五艘救生艇不见了踪影。由于刚才猛烈的撞击,甲板左侧的救生艇挂索严重断裂,有五艘救生艇白白坠入大海,仅剩的小船只有约五分之四的人可以搭乘,人们即将面临谁去谁留的艰难的抉择。但至少现在,大家还都存在着侥幸心理,认为自己很难成为那上不了船的一小批人,所以混乱之中还保持着一丝秩序。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前八艘大型救生艇都已陆续下水,珍宝号上仅剩的救生艇只剩下右侧甲板的三艘,此时仍未获救的船员与旅客还有整整一千五百人,他们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要被抛弃了,便大声抗议了起来,将愤怒的情绪一股脑地倾泻在随队的船员身上。

  

   “都不要乱,让女士和小孩先上船。”十几名船员拦在救生艇前,试图让人群安静下来。

  

   “我还有老婆孩子啊!我不能死在这啊。”

  

   “我可是VIP啊,我得先上去!”

  

   “不是特么已经男女平等了嘛,老子才不信这套,快点让我上去。”

  

   都到了这种关头了,人们哪里还管什么礼义廉耻,几名情绪失控的男子拥上前来将拦路的船员一把推开,直接插队跳上了船,还未上船的乘客见有人打破了规则,也都不愿坐以待毙,一股脑地往救生船的方向挤去,互相推搡拖拽起来,更有甚者直接对身边的其他抢道者大打出手,好不容易维持起来的秩序又在一念之间灰飞烟灭。

  

   身材瘦小的莫涣本来还处于队伍的中间,然而暴动一触即发,身后的人们向前拥来,一只罪恶的手趁机推向少年,将他的身体重心瞬间夺走,少年栽倒在了地上,许多只脚从他的身上跨过,他只能尽力地护住头部,防止在混乱的人潮中受到踩踏伤害。他所幸没有受伤,但当他从地上爬起的时候,那三艘仅剩的救生艇里已经完全满员了。

  

   少年悲伤地环顾四周,在他的附近都是些本就身体羸弱的乘客,他们挤不过其他人,便被迫留在了最后,这些同病相怜的弱者们全都明白,自己就是要被抛弃的对象,许多人直接瘫坐在地,有的表情木讷,有的痛哭流涕,珍宝号上早已没有了通讯信号,这些可怜的家伙连最后一通传给家人的简讯都发不出去。

  

   “咦…呜呜。”一个十一二岁的马尾辫姑娘独自蹲在地上哭泣着,漂亮的白裙子上沾满了水渍,应该是摔倒后不幸与家人走散了,附近的成人们要么忙着逃命,要么已经神魂分离,没有一个肯对她施以援手,就由着她在那里哭泣,连救生衣都没有的穿。不远处目睹此景的莫涣于心不忍,光着脚丫子跑向了先前分发救生服的站点,毫不意外,甲板上的救生衣救生圈早就发放光了,若是要重新进入船舱寻找,那势必要面临极大的危险,还未必能找到,实在是没必要冒这个险。少年有些失落地走了回来。他一无所获,连自己那不久前丢失的鞋子都没有找到。他准备假装无事地走回人群,但当他近距离经过女孩的时候,却一步也迈不开了,他看见了女孩空洞无神的瞳孔。

  

   “呜呜,什么也看不见,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啊?”

  

   女孩伸出双臂对着空无一物的地方努力摸索着,焦急地叫喊着自己的母亲,她是一名后天性失明症患者,妈妈带她上船的目的正是去异国接受高端的治疗手段,不了却遭遇了此等事故,在一片混乱之中,母女二人还不幸走散。少年的心在颤抖,稍稍犹豫了十几秒后,他将自己身上的救生衣解了下来,然后将手掌伸到了女孩正在摸寻的位置,这个可怜的小姑娘果然如寻到救命稻草一般握紧了莫涣的手臂。

  

   “哥哥帮你穿上救生衣,然后一起去找妈妈好吗?”少年用一种极为温柔的语气开了口,他要优先安抚好对方的情绪。

  

   女孩抹了把眼泪,不再大声哭泣,这个时候能有陌生人施以援手,她的内心相当触动:“呜呜…谢谢…谢谢小哥哥,但…把救生衣给了我,你怎么办呢。”

  

   “哥哥我有救生衣的,这件是多拿的啦。”小少年尽力地抑制住心底的悲伤情绪,将温柔的微笑挂在脸上,即使这样的笑脸是对方看到不到的。少年畏惧死亡,当哭喊和尖叫围绕在他身侧的时候,他的身体一直在发抖,但当此时一个没有自救能力的孩子畏缩在自己的跟前,他也同样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失去视力的人往往听觉都是极其敏锐的,那个时候,女孩的小耳朵清晰地听到了脱衣服时里外两层衣服相互擦蹭的声响,她沉默了,她很想戳穿少年的谎言,但求生的本能还是使她坦然地接过了衣服,她感觉自己有点自私,但却又别无选择,在对方的帮助下穿好救生衣,然后牵起他的小手,努力地站起身来。

  

   最终,在一片哭嚎声中,仅剩的三艘救生艇陆续脱钩,消失在了甲板之上,几百名的旅客和船员被残忍地抛弃在了这艘即将沉没的珍宝号上,人们哭泣着,像疯子一样大吼大叫,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许多人都先后奔溃了,满面泪光的光头男人哭嚎着撕开胸前的衬衫,在甲板上放肆地狂奔起来,一言不发的青年情侣默默解开对方的衣领与扣子,然后相互缠绵在了一起。不远处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孤独地靠在铁栏杆上,将钱包里无用的纸钞随意地抛向大海。

  

   灾难是无情的,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内,船身就严重地向后倾斜,甲板的角度已经到了难以正常站立的地步,还好莫涣提前带着女孩抱紧了一处船头的栏杆,才勉强站得住脚。附近的幸存者也都受到求生本能的激发,纷纷扒住了甲板上一切较为牢固的东西,可悲的是,这样的情况同样维持不了多久,随着船尾的快速下沉,珍宝号的船头以一种恐怖的角度向上翘起,越来越多的人体力不支,顺着倾斜的甲板向下急速滑去,惨叫着跌入浪涛之中。

  

   用不了多久,游轮的船头也将完全没入水中,到时海面形成的巨型漩涡将吞噬一切,不能在等了,现在的高度也足够安全地落入水面了,得赶紧远离这块危险区域,再寻找海面上的漂浮物,少年吃力地扶住女孩,与她先后翻越到栏杆的外侧,此时脚下的便是黑漆漆的海面,那些刚下水没多久的救生艇们也许也是担心被漩涡波及,全都躲到了几百米开外的地方,在少年的视野中显得格外遥远。好在海面上还漂浮了大量的行李和船只碎片,为落水的人们提供了一线生机。

  

   “要跳了,准备好了吗?”莫涣紧握住栏杆,并要求女孩正面环抱住自己,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用自己的身躯去代替对方承受落水时的冲击。

  

   “我们真的…能活下来吗?”女孩紧紧地抱住莫涣,小脑袋胆怯地抬起。

  

   “当然,我们都会活下来的。”少年的眼神有些飘忽,但微笑仍然挂在嘴角,语气也相当坚定,他不希望女孩感到恐慌。

  

   “嗯,我相信小哥哥。”女孩的声音很小,却不再如之前那般畏缩,手臂也不再颤抖,只是紧紧地抱住少年,她那可爱的小脸蛋,完全贴在了莫涣的胸口上。

  

   “准备,1…2…3…跳”两个小小的身影就这样从极度倾斜的甲板上坠落下来,投入了大海的怀抱。

  

   “噗通”背部与水面接触的一霎,莫涣的脑中传来嗡响,酸麻的痛感立即遍布全身,手脚的力气在迅速流逝,好像是冰冷的海水正在抽取着自己体内的能量。不行,现在还不到放弃的时候。莫涣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小女孩推上一块漂浮的木箱。

  

   扒上木箱的女孩激动地回过头去,身后却没有了那熟悉的声音,她急切地一顿乱抓,想要握住那对温暖的手掌,但怎么也找不到了,她无助地拍打着水面,同时大声地呼救,绝望地寻求附近其他落水者的帮助,她的内心在自责,若不是这名舍生忘死的少年将救生衣给了自己,他的结局也不会如此悲惨。

  

   海面并不平静,一阵大浪忽然打来,将姑娘连同着木箱子一起推向几十米外的地方,她身后的巨轮完全没入水中,宏伟壮阔的漩涡正在逐步形成。

   [newpage]二,梦境成真?

   身体缓缓下沉,咸涩的海水味在口中弥漫,莫涣的心中有一万个不甘,却没有说出来的机会,在这关键的时刻,他的手脚抽筋了。也许这就是命吧,少年悲伤地接受了这一现实。也许是缺氧过度产生了幻觉,莫涣隐隐约约看到两只人身鱼尾的生物游到了自己的身边,没等他看清对方的模样,意识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这家伙脚上好像戴着值钱的东西,我先看到就归我了哦。”抢着开口的是一名头戴红头巾的络腮胡男人,他狡黠的双眼中透露出贪婪的神色,乱麻般的脏辫将头发附近的海水都染上了腥臭的气味。只从上半身审视的话,他真的就只是个海盗打扮的普通人类。作为人鱼,这些家伙与人类的区别也仅仅是下身被替换为了鱼尾而已,身体结构根本没有影视作品中描绘出的那种美感,毕竟他们的祖先只是一群野蛮的海盗,能好看到哪去呢。

  

   “谁稀罕似的,这船里头的好东西不多的是?够搬好几个月了,快点吧,大副那边叫集合了。”一旁的蓝头巾小伙可看不上这种老古董,他对船舱里那些现代的新奇玩意更感兴趣。

  

   “急什么,你瞧这小子的脚丫生得多漂亮啊,要是个女的就好了。喂喂,他脚动了一下刚刚,还活着呢,你不是才摸了个氧气瓶嘛,快拿出来啊”络腮胡男人兴奋地催促伙伴道。

  

   “抓他回去干嘛?还不如多搬一点宝贝”同伴忽然之间的亢奋使旁边的蓝头巾小伙有些疑惑。

  

   “我也是才想起来,咱女王不就最喜欢这种小鬼头了嘛,这小子长得这么水灵,到时候肯定少不了我俩的好处啊,和女王的赏赐比起来,这破镯子又算什么。”

  

   小伙被说动了,立刻打开了自己身后鼓囊的棕色皮包,那里面装着不少搜刮过来的人类玩意,包括一瓶未曾使用的氧气罐以及配套的水下呼吸器。他还算熟练地帮昏迷的少年带上呼吸器,然后一手揽住他的纤腰,一手提着氧气瓶,将莫涣带向他们那艘极度魔幻的战船。这已经不是人鱼海盗们第一次袭击现代航船了,并且在这之前,其他人鱼也用类似的方式掳走过许多其他落水的少年少女。

  

   昏迷的少年被带到了黑色战船的甲板上,此时近距离观察这艘雄伟的海盗巨舰能发现许多端倪。这船只的材质可并非是普通岩石这么简单,而是完全由经过特殊加工的火山黑曜岩拼接而成,外壳坚硬无比,别说是这身为游轮的珍宝号,就算是欧美海军的钢铁巨舰来了,也不一定能碰得起它。

  

   至于人鱼们是如何靠操控巨鲸来驱动战船的,里头的原理还真有点玄乎。船尾的驾驶台上连船舵都没有,只能见到一位身着斗篷的白胡老者手持石杖站在上面,不断地用手中的石杖向下敲击,仿佛在向鲸鱼传达着什么指令。

  

   与之前在游轮甲板上看到的不同,此时的战船上到处都是人鱼的身影,数量大概在一百来只左右,且男女各占一半,同样是海盗的经典装束,腰间还都别着鱼骨制成的利剑,虽说上半身都是人类的构造,但下身的鱼尾却各式各样且色彩各异,有看起来像海豚的,也有看起来像鲨鱼的,甚至有长满触手的那种章鱼式下半身,与其说他们是人鱼,不如说是感染变异毒株后突变出各种诡异特征的实验体。

  

   大部分的人鱼此时都围绕着甲板中央一个巨大的网兜,笑容一个比一个灿烂。在那空间极度宽广的巨网之中,是刚才一役得来的宝贵战利品,从金银珠宝到廉价的小饰品和小玩意,甚至是收集到的罐头食品和酒水饮料,全都被囊括其中。他们曾经是海面上的凶残强盗,现在他们是海平面下的纵横盗贼。

  

   船头甲板处的正中心区域被凿开了个规整的大型圆洞,洞口直通下方的鲸鱼气管,想象着纵身一跃后被连带着海水一起喷向天空,那种一飞冲天的感觉一定刺激极了。在孔洞的两侧安置着一对锈迹斑斑的铁笼子,少年就平静地躺在其中一个里头,两只脚丫极度放松地伸在栅栏外面,引得一群人鱼围观讨论。

  

   “这脚好好看啊,这么一比,上次那女孩子家的都没这个嫩。”

  

   “就是啊,我要是能有这样的一双脚,肯定每天都精心地打扮它们。”

  

   这些没有双腿的人鱼后代从小出生在海底,但依然保留着对人类世界的憧憬,这些美好的向往很大程度都表现在了他们对足部的独特情怀上,对他们而言,双脚就是人类身份的象征。他们羡慕,甚至是嫉妒这名有着纤足的少年,在他们的眼里,能拥有一双脚丫是何等的幸运。几名受不了诱惑的女人鱼伸出双手,轻轻地触弄起少年的脚背,昏睡的男孩条件反射地一颤身子,脚丫子像见了家猫的小老鼠一样立刻畏缩起来,着实是有些可爱。

  

   “都别乱碰,他是我抓到的。”

  

   络腮胡男人看不得有其他人鱼靠近自己的战利品,他可不希望好不容易抓到的少年出什么差错,便大声吼叫起来,驱散附近的同类。见这个小气的男人不愿分享胜利的喜悦,围绕着莫涣的几名人鱼也只好不欢而散,但依旧在不远处偷偷窥视着,没机会亲手把玩这个少年的足部,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一件憾事。

  

   黑船在海底霸道地疾驰着,受惊的鱼群被冲的四散奔逃,巨鲸只要随便地一张嘴,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就自己送入了腹中,排着队等待着味蕾的检阅。在那绚丽的珊瑚之间,一簇簇绿油油的海草左右摇摆着,热情地欢迎着勇士们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这艘庞然大物终于抵达了盗贼的窝点。这是一处被岩石与彩色珊瑚覆盖的海底山脉,地形跌宕起伏,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什么富丽堂皇的海底宫殿和奇特的人鱼珊瑚房,都只是童话家们想象力的产物罢了,现实中并不存在,唯一的标志物只有那高高山脊上搁浅着的木船残骸,从轮廓和顶端的骷髅旗上判断,这应该就是那艘受诅咒而沉没的古老海贼船了,离木船几十米的地方立着一根石桩,这是用于固定鲸鱼的系船柱。不解的朋友可能会有疑问,鲸鱼这般的海洋巨兽怎会屈服于一根小小的石桩?这里头的玄机其实与马戏团驯服大象有着异曲同工之处,饲养员们会在小象年幼时就通过铁链拴住它们的脚,小象多次尝试挣脱无果后便会被动接受这一残酷现实,在心中为自己打造了牢不可破的沉重枷锁,等它成年后拥有足够力量挣脱铁链的时候,就算只用一根普通的绳子栓在它腿上,它也不会选择挣脱,心理上的锁链往往是最难打开的,放到鲸鱼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船鲸在停靠之时再次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嚎叫,昏迷的少年就这样被强烈的波动震醒,他感受到嘴里呼吸器的存在,这个可怜的小家伙,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是得救了,然而当他欣喜地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生锈的铁笼和外头人身鱼尾的怪物。莫涣呆住了,他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抽调着相关的记忆。虽然此时的处境实在是太过难以置信,但结合了之前的怪梦和方才惨烈无比的船难,自己醒来时就算是躺在外星人的试验台上也不足为奇了。当然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被这些海盗摸样的人鱼怪物关在笼子里绑走,没被吓得屁滚尿流就不错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食人癖好,或者打不打算举行什么恐怖献祭仪式的之类的。胸膛被利刃刨开,疯狂的邪教徒围着祭坛中央举起心脏的大祭司欢呼雀跃,少年不敢再想,只是睁开眼睛到处观察着,思考着自己该如何是好。在几百只人鱼的众目睽睽之下挣脱束缚?然后慢吞吞地游向海面?最终依靠自己的体力在空旷的海面上支撑住几十个小时等待救援队的搜救?这是不太可能的,光第一步就做不到。

  

   船只很快“靠岸”,铁笼虚掩的栅栏门被络腮胡男人轻松拉开,他伸手钳住少年的双腕,一把从铁笼中提了出来,扛在自己的肩上,朝木船的方向缓缓游去,蓝头巾小伙则是帮着提起氧气罐,紧紧跟随在后。除他俩外,其他的人鱼纷纷搬起了巨网中的战利品,往木船甲板上运输。少年有些不太理解,难道数量庞大的人鱼一族依然生活在这艘老旧的沉船上吗?单空间就不够啊,再加上这木质甲板上都已被海藻包裹,怎么看也不像是可以生活的地方。

  

   莫涣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这艘船只的残骸内其实另有玄机,下层舱室的木质地板上被凿开了一个十米多宽的的大洞,一条灌满海水的岩石通道从船舱底部一直向下延伸,通向人鱼一族生活的海底岩洞,这艘破损的木船不过是个入口处的障眼法罢了,人鱼们真正的居所可是藏匿于这座海底山脉之中的。

  

   顺着持刀卫兵把守的岩石通道向下潜游大概十几米,三四条水下岔道便将莫涣的视野分割开来,它们各自通向的不同岩洞,数以千计的人鱼居民分别在这些岩洞中栖息,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石窟内部并非全部被海水灌满,而是一部分浸入水中,一部分为潮湿或干燥的陆地。并且,岩洞内培育了许多海藻类植物与陆地植物,它们时刻都在释放着氧气,即使是普通人类来到了这里,也具备生存的基本条件。

  

   进入最宽阔的一条分岔水道后,原先垂直向下的甬道开始变得逐渐平缓,然后重新向上,整条隧道呈U形管状,上浮几十米后,三人顺利到达一处充满空气的岩洞。岩洞的内部并非是漆黑一片,虽然阳光照不到这里,但人鱼们有自己独特的照明手段,许多透明材质的球形鱼缸被安置在岩洞的各个石壁上,大概每隔十米就有一个,类似路灯一样排布,一些奇特的小型发光水母被困在这些鱼缸里,小伞般透明的身体发着幽暗的蓝光,这便是人鱼一族发明的生物灯泡,这种灯泡的好处可不止照明一项,它提供的光源波段完全适宜于各类植物的光合作用,对洞窟内的生态环境营造有着不可忽视的重大作用

  

   既然上了岸,那氧气瓶和呼吸器自然就用不着了,蓝头巾小伙也不客气,直接将呼吸嘴从少年的口中拔了出来,连同着氧气罐一起塞回到自己背后的包中。

  

   “你们…为什么抓我?”少年拧了拧湿透的衣服,声音微颤,由于刚脱离冰冷的海水,他的身体冻得瑟瑟发抖。

  

   “别问这么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络腮胡男人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向岩洞深处走去,准确来说是像蛇一样左右摆动着在陆地上行进。

  

   至少语言上没有什么沟通障碍,这点莫涣算是搞清楚了,虽然被怪人掳走是理应害怕的事情,但这个年纪的少年对新奇的事物总还是充满好奇的,所以即便是落入了此等险境,莫涣依然是瞪大了眼睛仔细观赏着四周,同时也小心地注意着地面的情况,石窟内的地板上到处都是碎石和沙土,一个不小心,尖锐的物体就会扎进少年光着的脚板里。

  

   除了讨厌的石子,岸边还散落着不少叉具和特殊纤维编制的渔网,几名光着膀子的男性人鱼正在整理着这些渔具,他们便在这海底土生土长的“鱼民”。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会顺着岩石通道游出洞穴,在浅海区域内捕捉各类用于充饥的鱼类,然后在日出前归来。是的,人鱼们的作息和人类世界正好相反,这并非是他们有意为之,而是诅咒的力量使他们迫不得已。

  

   穿过一个狭长通道到达第二片洞窟,这里的空间没有上一个区域开阔,但是温度就高的多了,甚至可以说是热气腾腾,正好能让这个浑身冰冷的少年暖暖身子。莫涣抬起头来,八九名留着各色长发的人鱼小姐正围坐在洞窟中间,她们的中间是四五座巨型的古代灶台。灶台的正下方流淌着温度极高的海底温泉,这便是洞窟内的热源所在。这些海盗的后代虽然生活在不见天日的海底,却依旧保留了食用熟食的习惯,

  

   发觉一名人类少年走进了洞窟,漂亮的人鱼姐姐们纷纷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盯向少年双腿末端那对可人的脚板。莫涣早早注意到了这点,从醒来开始,遇见的人鱼就都像是得了颈椎病似的,没一个肯正眼看自己的,个个都弓背弯腰地朝着自己的脚丫子瞅,也太奇怪了吧。更令他感到不舒服的是,这几个女人的嘴角已经溢出了口水,她们馋的显然不是那锅中的美味。少年不自在地缩了缩脚趾,加快了行走的步伐。

  

   后面接连是几条带坡度的岔道,通向的洞窟也基本以陆地为主,居住区、工作区、储藏室和市场皆被四五条岔道连接在一起,四通八达的构造很像蚁穴的设计。而少年被带去的地方,是偏下层一个极小的独立洞穴,高度勉强两米左右,整体空间不到十平方米。最重要的是,洞穴的进口处堵着一快机关控制的石板,少年刚被推入,后方的石板就悍然落地,显然,他这是被关押了起来。

  

   囚室里除了照明鱼缸外唯一算的上物件的是中央那张绿油油的海草床,莫涣想躺下休息,却隐约看见几只细长的虫子在那海草的编织物间蠕动,睡意瞬间荡然无存,只得抱着双腿坐到角落,眼睛呆呆地望向入口。不久前他可能还对这海底洞穴的新事物感到热情,可此时独自一人被扔在这阴森寒冷的囚室里,又饥又渴,连躺下睡觉的地方都没有,真是一秒钟都不想呆下去。

  

   “喂!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被关在这啊?”

  

   少年推测自己附近应该也有其他关押犯人的囚室,便大声地喊叫着,轮流敲打着各个方向的墙壁,希望能得到他人的回应。

  

   “滴……滴……滴……。”

  

   然而,四周一片寂静,回应少年的只有远处空灵的滴水声,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使他非常失落,少年放弃了寻找其他受难者的尝试,重新蹲回到原来的角落,两只眼睛呆呆地注视着自己这双秀气的脚丫,十只水润饱满的脚趾攒动着,互相挤弄着对方,这是他打发时间的方式。

  

   发呆的时间里,无数悲观的想法从脑中掠过,那个失明的女孩和船员叔叔会不会已经遇难?自己的父母与外公有没有因为自己的落难而痛哭流涕,莫涣想象着一幕幕画面,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少年已经算非常坚强的了,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哭出来也好,发泄下情绪就没那么难受了。

  

   不过即便是哭泣,莫涣依旧表现的相当阳刚,只是低声抽泣着,尽量不发出吵人的噪音,整个过程也没有持续很久,少年就擦干泪水,重新平复好心情。

  

   等待了接近一个小时,入口的石板才终于有了动静,进来的是一名与莫涣年龄相仿的人鱼少年,这名棕色短发的少年与其他人鱼暴劣或邪魅的造型风格差距甚远,他赤裸着上身,褐色的双瞳温柔如水,雪白的肌肤下是一条长满亮晶晶鳞片的蓝色鱼尾,若不是肩上与腰部沾染的污泥无情地揭示了他贫民的身份,莫涣还真不定会把他当成人鱼族的王子。

  

   “你…你好,这是给你带的食物…还有喝的。”人鱼少年的样子有些腼腆,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人类,即使对方是以囚犯的身份与他见面的,他却如初次约会的青涩男孩般羞红着脸颊,真是好玩极了。他小心翼翼地将提来的木匣子放到地上,把菜品依次取出,分别的是一盆香喷喷的清蒸龙利鱼和一听…可口可乐?

  

   龙利鱼是这位身份普通的少年昨晚叉到后去温泉洞窟烹煮的,可乐则是从那些刚下劫掠船的海盗人鱼手中花珊瑚币买的,他们今天整整打捞起来了十箱可乐和几十箱啤酒,还包括一些调味料和罐头食品,够人鱼族改善一段时间的伙食了。值得一提的是,这是少年第一次购买他们的东西,以后大概也不会买了,因为他打心底里看不上这群海盗,他认为与这些劫掠者交易和帮强盗销赃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可惜洞内的大部分人鱼都是武力的崇尚者,像少年这样的和平主义者少之又少。

  

   不过对他来说今天属于特例,自己终于可以近距离接触人类的,当然得准备点人类喜欢的东西,所以才特地找劫掠商人弄了罐可乐,他知道这是人类的饮品,陆地上的人们可能不和人鱼一样靠喝水生存,而是需要喝这种黑漆漆冒着气泡的透明液体。

  

   碎发少年此时缩在角落里,双手搂着小腿,因为不久前刚哭泣过的关系,他的眼眶还有些泛红,实在是怪让人心疼的,他畏惧地抬眼看了人鱼少年几秒,然后才伸手去拿盘中香气扑鼻的鱼肉。莫涣真的饿坏了,抓起一块就直接往嘴巴里送,牙齿只那么轻轻一碰,香甜的肉汁就立即溢满口腔,少年那沉睡已久的味觉神经立即苏醒过来,方才悲观的情绪也随之烟消云散,黑色的大眼睛里似乎都闪出了星星,他很难相信这块正在自己舌尖缓缓融化的人间美味居然是一块普通的龙利鱼。

  

   “咕嘟咕嘟……嗝~~”

  

   喉咙有些干渴,莫涣急不可耐地拉开罐装可乐的拉环,抬起罐子痛饮了起来,他左手的可乐罐还没放下,右手就已经抓上一块新的鱼肉了,咀嚼与吞咽的速度更是风卷残云,如果以这种状态去参加大胃王争霸赛,少年应该能获得不错的名次。

  

   在莫涣享用美味的过程中,一旁的人鱼少年只是趴在地上双手托腮,非常安静地看着他,他对这名可爱的人类早就充满了好奇,所以主动要求过来送饭,为的就是能近距离地接触他,好好地观察一番。摇着鱼尾的少年一直等咀嚼的声音消失才缓缓开口:“那个,人类…忘了跟你自我介绍了,我叫阿澜,之后就负责你的饮食了。”

  

   “唔…我叫莫涣…那个…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呢?”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自己的处境究竟如何,这是莫涣首先提出的问题。

  

   “唔,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捕鱼的,但经常看到那些劫掠者抓年轻人类回来。”

  

   “那你知道他们最后去哪了吗?”莫涣急切地想知道其他人类的下落,哪怕真的是被什么邪教仪式献祭了,也得给自己一个心理准备啊。

  

   “我听说是被女王陛下召见了,把你们抓来都是女王的命令”阿澜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其他人类的下落,毕竟他只是个捕鱼的少年罢了。

  

   “那…那后来呢?”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

  

   人鱼少年的一番糊涂话让莫涣感到更为不安,他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但现在还是姑且相信自己能全身而退吧,毕竟落到人家手上了,最后是生是死也只能听天由命。莫涣正思考着,却见地上那少年一脸活泼地望着自己。

  

   “唔,有什么事吗?阿澜。”

  

   “我有好多关于你们人类的问题想请教你,可以吗可以吗?”

  

   明明莫涣只是个失去自由的囚犯,对方却一脸真诚地想请教他问题,这种桥段发生在电视剧里就应该是酷刑拷问才对,类似这样;“说不说?!说不说?!给我往死里打!”“嗷~嗷你们杀了我吧…我是不会出卖组织的。”

  

   “直接叫我莫涣就好了…叫人类听着怪怪的,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吧,在我认知范围内的问题我都会解答的。”

  

   莫涣并不打算遮掩些什么,他对这位人鱼少年的第一印象还是很不错的,既礼貌又和善,和之前那帮粗鲁的海盗有着鲜明的对比。得到肯定答复的人鱼少年立马就兴致勃勃地抛出了一大堆问题。“地上的人类也住在洞里吗?”“听说陆地上的鱼类和你们人类一样长着腿脚欸,是真的吗?”“陆地上没有船鲸是不是出行很不方便?”莫涣脑子都听晕了,不过最终还是逐条为这个“问题宝宝”解答了疑问。

  

   ……

  

   “嗷嗷,明白了,所以你们养的船鲸不需要吃鱼,和你们一样喝黑色的水就行了是吗?”

  

   “我说的那个是汽油,和可乐不是一个东西啦。”

  

   莫涣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看来一些认知上的沟通障碍还是难以跨越的,毕竟这些年轻辈的人鱼从小就生活在海底岩洞中,祖先们陆地上的生活经验也都停留在几个世纪前了,估计现在没多少人还能忆起陆地上的状况。

  

   “哎呀,好像呆了好长时间了,我得赶紧出去了,啊对了…那个…”

  

   阿澜低头瞅了眼莫涣蜷缩着的双脚,突然意识到这样可能不太礼貌,又立刻拉回了视线。

  

   “那个…有些冒犯,我能摸下你的腿吗?就一下。”棕发少年捂着红扑扑红的脸蛋,害羞地请求道。

  

   这话如果是出自那个试图猥亵自己的肥胖男人,那莫涣一定会断然拒绝,但面前这个人鱼男孩单纯只是没见过人类的腿部构造,好奇的心情可以理解,莫涣便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改变了原先的蹲坐姿势,将贴于地面的脚板抬了起来,双腿伸直。

  

   阿澜靠近了些坐到少年身旁,谨慎地伸出食指,点触上莫涣的纤长的右腿,明明没用什么力气,娇嫩的皮肤却还是以一种优美的弧度凹陷下去,人类的双腿真是比想象中还要柔软,阿澜不敢再加大压力,生怕把这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压破了似的。只碰了一下,他的手指就心满意足地收了回去。紧接着,阿澜的目光落在了少年有些沾灰的脚底板上,这种被称为为足的人体器官一直以来都是其他人鱼时常谈论的话题,他在此之前也只是远远瞟过一眼人类囚犯的足部,有点大致的印象,记忆却并不清晰,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身体里残留着人类的血统,这对脚板的模样让他倍感亲切。其实,方才进门时他就被少年这双可爱的足部所惊艳,差点忘了自己是来送饭的。

  

   少年这双脚着实是好看的很,灰尘和水渍丝毫没有压制住脚板难以遮蔽的美感,那透着微粉的软糯脚掌水嫩无比,圆润的足跟上找不到一点老茧死皮的踪影,十块整齐的脚趾甲虽不锐利,却能深深嵌入观者的心房,令人无法自拔。抛开肉嘟嘟的粉嫩脚趾不提,足弓构建起的美妙弧度更像是上帝的杰作,即使是无欲无求的僧人从旁路过,也会控制不住地想伸出食指,在这足板上抚摸一番,心中说服着自己这不算破戒。

  

   “这就是脚吗…好美。”阿澜完全陶醉其中,双手却不敢做什么动作,在他的眼中,少年这对形态优美的脚板已经成为了不能随便触碰的圣物。

  

   “谢谢你…人类,我们晚点再见吧。”人鱼少年捡起地上空空如也的餐具放入木匣,依依不舍地与莫涣道别。他就这么走了,直到最后也没有再碰莫涣的双脚一下,实在算的上是一位人鱼绅士。

   [newpage]三,画师来访

   人鱼国现任的掌权者名为艾璐,是一位相貌冷艳的人鱼女王,她的祖先曾是那艘沉没海贼船上的大副,有着天生领导才能的她在几十年前依靠机缘巧合找到了驯服鲸鱼的手段,为人鱼族后来的劫掠大业提供了军事基础,因而获得了大量的支持者,后来没过多久,在任的国王突然因病去世,其仅有六个月大的子嗣又很快不幸夭折,艾璐便理所当然地在诸多支持者的追捧下登上了王位。

  

   与其他普普通通的人鱼民众一样,她也对人类的双足情有独钟,但身为一国之君又不能明着表现,就暗地里找了几名经验丰富的海盗头领帮她做事,以考察陆地状况为由抓捕许多少男少女,实则是为了赏玩他们的双腿双脚。后来消息散布开来,虽还有些年轻人鱼不知实情,但生财心切的老海盗们基本都心知肚明,知道女王此举是贪图美色,便经常带回些在“船难”中幸免的青少年,以此向女王领赏。

  

   不过呢,作为女王的艾璐倒也有着蛮高的品味,一般或者偏下等的足部在她那是压根瞧不上,但又经常有不明事理的海盗将这些残次品献进宫中,搞得女王很是为难,便特地提拔了洞中的一名画师,委派他去提前拜访这些受捕的人类,完整地评估这些受访者的足部,再让女王决定是否召见。

  

   叫阿澜的少年走后没多久,这位负责调查的画师便很快到来,他是一名留着花白胡子的秃顶老者,浑身被黑色的长袍覆盖,背后还背着一个篓子,深绿色的鳞尾拖在黑袍底下,散发着不妙的气味,放在人类世界,这种情况一般被称为脚臭。

  

   “老夫是一名画师,奉女王之命前来绘制你的足像。”

  

   黑袍老者刚刚张开干瘪的嘴唇,一口难以直视的黄牙就立刻暴露无遗,他故作庄严地宣读着女王的旨意,贼溜溜的双眼却向下微瞥,粗略地审视着少年的脚背,从他嘴角上升的幅度可以大致判断,他对这双新来的实习脚板还是相当满意的。。

  

   “请问…你们最后会怎么处置我,能放我走吗?”这位装束独特的老者肯定知道许多事情,莫涣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不要多问,这是你不该知道的。”老者故意表现得有些不耐烦,象征性地皱了皱眉头,阴沉的眼神同时瞪向少年。警告过后,他背过身子,将自己携带的东西依次摆出,呈现在少年眼前的物件从左到右分别是矮木凳子、毛笔、瓷碟子和一只被塞在罐中的紫色乌贼。前几样东西都是劫掠来的战利品,而最后的这只可爱的小生物则是老者最爱的宠物,某种意义上其实也算是同事。

  

   “把脚搁上来吧。”老者将矮木凳子推到少年脚边,然后扭了下脖子,用食指的指关节重重地敲了敲凳面。

  

   这些人鱼真的是都要和脚过不去了,罢了,照做就是。莫涣听话地弯曲膝盖,将双脚抬了起来,搁在了板凳的上头,这么一来两只足板便直接正对着老者了,这种脚心朝人的姿势令他仅存的安全感丧失殆尽。见少年还算配合,画师总算是放出了点较为友善的信号,他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去继续准备工作,他将一旁罐中的乌贼小心地掏了出来,紧握在双手之中。

  

   “咕唧……咕唧。”

  

   小乌贼被老者用力挤压了两下,大量的墨汁便从身下倾泻而出,溅得碟里碟外到处都是,这个遭到粗鲁对待的小家伙好像并不生气,反而表现得非常欢悦,方才这种奇妙的释放一定激发了这个小家伙的某种欲望,它那纤细的触手此时正在老者粗糙的手指上缓缓缠绕,将老人的十指拉向自己,期盼着获得更多的挤压,这难以描述的场景真是有点意思,不明真相的莫涣都忍不住要瞪大眼睛去端详这只可爱的小乌贼。老者微微一笑,温和地拍了拍乌贼的小脑袋,然后将其重新塞回罐中,接着从篓子里摸出一块薄石板,把它放到木凳的跟前,这大概就是老者的画板了。

  

   狼毫制成的笔尖蘸上了墨水,径直提向了那块石制画板,莫涣天真地以为作画全程和自己没关系,便将双手随意地枕于脑后,较为放松地靠在了身后漆黑的石壁上,正好刚吃饱饭有了困意,便合上了眼睛,准备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番,殊不知那狼毫笔尖的目标并非是地上冰冷的石板,而是少年那嫣红的足板。所谓取足像的意思可不是要照着脚的模样进行写生绘画,而是先靠毛笔将墨水铺满足底,再像盖章一样将脚印按于石板,真不晓得这种不需要技术含量的活为什么还要请专门的画师来干。

  

   “嘶~~”

  

   凉飕飕的触感在毫无防备的脚掌突然降临,莫涣的脑瓜子直接懵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受痒的左脚就像装了弹射装置一般抽离了木凳。画师老人之前采集过不少人类的足像,却很少见到脚部这么敏感的,兴致一下子就被挑起来了,他故意咳嗽了两声,双眼冷冰冰地瞪向莫涣,少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脚丫子识相地回到了板凳上。

  

   “那个,冒昧问一句,足像的意思难道是要在脚上涂墨再盖上那个板子吗?”

  

   莫涣的脑子转的还挺快,只被那狼毫毛笔粗略地这么一点拨,就很快反应了过来。但这估计是他最不想面对的局面了,他的身体自幼就对痒觉相当敏锐,小时候跟班上同学掐架,别人只是往他腰上抓了一把,这倒霉孩子就直接扑地上哭爹喊娘了。脚的话那更不用说了,平时连他亲妈都不给碰,就初中那会儿,他妈妈见他周末赖床,便偷偷伸出食指往他的足心一点,这不碰不要紧,这一碰啊真差点要了他老娘的命,莫涣的脚丫子直接就蹬过来了,还好他妈反应快往旁边一闪,不然以这小子的脚力,他妈估计得躺上个十天半个月。

  

   “嗯,正是如此,忍不住就自己拿手摁住,实在不行也没事,我不介意用另一只手帮你摁着。”

  

   “不…不…不用。”

  

   少年连忙摆手,他可不想被别人摁着脚完成这个艰难的过程,由于方才他的闪避速度过快,黑色的墨汁仅仅在脚掌上留下简单的一撇而已,也就是为了那么小小的一撇墨汁,自己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接下来的挑战有多么艰巨可想而知。他并住板凳上的双足,纤长的双腿弯曲后贴在一起,由于凳子高度的因素存在,倾斜的双腿下方存在着一定空间,莫涣便将双手放到大腿下侧,在腿下方靠近膝窝的位置交汇,十指相扣锁在一起。这种弯曲腰背并用小臂搂住大腿的姿势虽有些吃力,但确实有效地降低了紧张感。不过呢,防御做的再好该痒还是会痒,最重要的点还是在于对方的笔法,莫涣自然明白这点,大丈夫嘛,得能屈能伸。

  

   “尊敬的画师先生啊,您可以弄得轻点吗,我有点怕…”

  

   少年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并故意夹着嗓子挤出孩童般稚嫩的声音。讲道理,虽然莫涣一直标榜自己是名心理成熟的年轻人,但在卖萌这方面上他可是一点都不输那些真正的小孩子。老人果真吃了这招,绷紧的眉头微微放松了些许。

  

   莫涣在心中窃喜,但他其实犯了个大错,他想当然地以为力度轻就更容易承受住,殊不知那劲道的狼毫笔,若是施力较大整个塌下来压在足板上,大面积地拖动起来,痒劲还不会太大,但要是选择轻微接触,那可就是另一种效果了,劲道的笔尖轻触起来范围极小,能将难以想象的力量浓缩在仅有的一个落点上,再结合轻柔地笔法,绝对可以给人带来似痒非痒,时有时无的那种飘忽感受,和这种模棱两可的的挑逗式搔痒比起来,直白的抓挠也许还更加干脆直爽一点。更何况在效率上相比,整片笔毫铺起墨来肯定比只用笔尖快的多了,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嘛。

  

   画师老人真的依照莫涣的意思做了,笔法变得轻柔且舒缓,温润的笔尖轻拂着少年柔软的小脚趾肚,从轮廓开始一圈一圈地绕向中心,笔尖拖带而出的黑线极细,仅仅是给这一个小脚趾上色,就转悠了十来圈,少年似乎能理解慢性死亡有多痛苦了,在那笔毫漫步的过程中,他浑身的汗毛都直愣愣地竖立了起来,受笔墨轻吻的小脚趾头朝着笔触所在点的反方向轻微规避,做着不太明显的画弧运动,好似一位摇头晃脑读着古文的青涩书生。

  

   “唔…咿唔。”

  

   同样的笔法一直从左脚的小脚趾持续到了大脚趾,少年葡萄般水润的脚趾就这样挨个被染成黑色,在这三四分钟里,他每一秒都在煎熬中度过,额头和手背上结满了细汗,面部表情更是紧张无比,仿佛自己不是正被墨水涂着脚趾,而是在进行一场改变肤色的植皮手术。“手术”继续,柔顺的狼毫重新沾了点墨水,然后回到了小脚趾的趾肚上,老人朝下拖动笔杆,狼毫便听话地滑落下来,顺着脚趾节内侧的嫩肤划到前脚掌的上缘,周而复始。这个过程更是痛苦万分,莫涣彻底掩饰不住了,圆滚滚的脚趾头像是数学课上昏昏欲睡的差生,不停地点着沉重的脑袋,腰背慢慢地弯拱下去,又突然挺起。

  

   “咿…唔啊…唔嗯…哦呼。”

  

   这种笑不出的痒感才是真正的折磨,生性多疑的皮肤神经一会儿将笔触判定为具有攻击性的威胁,一会儿又因力度过轻而取消了警戒,痒感时有时无,这一笔刮上来没什么感觉,下一笔可能就会痒得刻骨铭心,因此,少年无论如何也无法习惯并免疫这种痒感,每一笔的勾勒都是全新的体验。

  

   “唔呃,画师先生,您还是下手重点吧…”这个傻孩子,吃了亏倒是还知道要反悔了,对方可刚到兴头上呢,哪会那么轻易放过他,可别忘了莫涣还只是个囚犯罢了。

  

   “这么多要求,到底谁是画师啊?”

  

   老先生不满意地用锋利的笔尖在莫涣的大脚趾下横划了起来,一道道不断往返的黑色细线立刻勒住了少年脚趾的咽喉,莫涣倒吸一口凉气,纤长的眼睫毛不由自主地轻颤了起来。

  

   “嘶哈…嗯~您是…您是画师,我嗯…我不说了。”

  

   直到少年主动承认错误,这个执拗的老人才放松笔杆,不再故意胳肢这个有些可怜的少年。不过即使不是有意地去搔弄,那受触的部位该痒还是得痒,这是莫涣躲不掉的。

  

   又过了七八分钟,脚趾部分的工作才算是勉强完成,对少年来说,这几分钟真的是度日如年,只想着能快点结束。但老者这边的体验则是恰恰相反,他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一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快乐。他是一位热爱艺术的画家,虽然在女王的指派下整日只能做这些无趣的机械式工作,但他心中对艺术的渴望从未停歇。此刻,在高亢情绪的催化下,老人重新燃起了创作的热情,他急切地想画点什么。绘画?在哪画?眼前的石板显然不是合适的画纸,这是要上交女王的案板,其他的东西也都不像是能用来绘画的。有了,少年那两只香软的小足不就是最佳的画板吗?正好当是给铺墨的过程增添点乐趣嘛,到时再全部用墨水涂满遮盖掉就是了,反正时间还多的是。

  

   莫涣左脚掌上最初的那撇墨迹已经完全干掉了,老人便决定在这笔的下方作画,他伸出左手,食指贴近足板比划丈量了一番,大致定好了作画的区域,不久以后,亲切的笔尖就将从少年的前脚掌开始旅行,跨越一大片脚底嫩肉到达脚跟的中部,至于内容,他决定创作一个四头身左右的人鱼姑娘,毕竟人物画才是他比较拿手的。

  

   新项目正式启动,老人若有所思地提起笔来,重新蘸了蘸碟中的墨水,然后将乌黑的笔尖悬于足前,稍稍停滞几秒后才落下笔触,在少年白里透红的脚掌上轻轻勾勒起来。

  

   “唔~呃啊…嗯”

  

   莫涣的双臂死死地勒紧腿部,娇弱的低吟声屡屡从喉中脱出,脚掌上出现这么大的动静,他当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样,坐在自己脚板对面的画师肯定没有在老老实实地进行工作,而是在写或者画着什么。他很想问个究竟,但质疑的话到了嘴边又重新咽了下去,这画师脾气有多冲他是见识过的,还是忍忍算了。

  

   “欸~~嗯~嗯啊”

  

   画师只六七笔的功夫,瓜子脸姑娘的头部轮廓就大致定好了,接下来他计划着先绘制身体和鱼尾,把头发和五官留到后面再进行细化。笔尖向下挪动,开始勾画少女的胸腔,相比庞大的乳房,老者似乎更喜欢“平坦”一些的类型,所以姑娘的胸腔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起伏,那两块东西一定还没发育。

  

   “嗯…呼…呼。”

  

   在毛笔技巧性的挥舞下,两条带有弧度的黑线从脚心窝的两侧向下延去,最终在脚跟中部交汇,相交处的下方还接着一对小小的尾鳍,没错,这两根就是人鱼尾巴的轮廓线,待此步完成,姑娘的可爱雏形就大致显现了出来。

  

   画笔重新回到了前脚掌的位置,将嘴巴鼻子这些五官逐个绘出,这一步进行的比较顺利,少年全程都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可以说是相当配合了,画师的动作更是小心翼翼,毕竟这是最重要的脸部,画歪一笔可就等于是给人家姑娘毁容了。其他的五官先后完工,老人却特意将眼部留白,他要把赋予画作灵魂的点睛之笔留到最后。

  

   “什么发型毕竟适合呢,就直发好了。”

  

   画师小声地嘀咕着,一点也没担心自己这块临时“画板”得知了真相会有什么意见。不过通过脚底神经敏锐的感知,莫涣早也猜到老者这是在作画了,但他哪敢提什么意见呢,这会儿就算是画师老者直截了当地说要挠他脚板心,他也只能可怜巴巴地展平脚丫乖乖受刑,谁叫他现在只是个地位低下的囚犯呢。

  

   “咿呀~呜嗯~嗯”

  

   头发的这步就没前面那么顺利了,画师本打算给姑娘画一头乌黑的直发,结果刚一落笔,这怕痒的小家伙就不懂规矩地叫唤起来了,脚丫止不住地颤抖,笔尖在震动的影响下严重歪斜,在姑娘的脑袋旁边意外地溜了个转,硬生生地把一根本该偏直的线条画成了不接头的线圈,老人有些愠怒,脸上的褶纹皱成了一团。不过生为经验丰富的画师,这点小错误还是很容易弥补的,他临时起意,决定把姑娘直发的角色设定改为卷发。当然,发型上的变化也同时意味着笔法上将有所不同,卷发相比直发显然会更加曲折多变,等于是要打着转去搔少年的足掌。

  

   发型的改进方案虽然已经设计好了,但少年那那略显浮夸的挣扎幅度依然是一大不稳定因素,再继续放任他随意摆动双脚的话,作画一定会再次受阻,看来只能用那一招了,老者将身旁罐中的小宠物掏了出来,径直捧向少年的双足。

  

   “出来干活了,乖宝宝。”

  

   少年彻底慌了,这只原先还觉得有些可爱的小乌贼居然扒上了自己的脚尖上,十根黏糊拉哈的腕足卯足了劲往脚趾缝里钻,仿佛那趾缝里能藏啥好吃的似的,这要是让它得逞了可就不会好受了,莫涣赶紧并住脚趾,用一道由足趾拼凑而出的高墙阻挡住这进犯而来的触手。

  

   “唔…嗯啊…不要啊。”

  

   还真当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乌贼没有办法了?它的触手上可是生着一排排粗糙的小吸盘的,它们快速附上少年那宝玉般小巧玲珑的足趾,反复刮蹭着各个趾肚和趾节的软肉,试图以这种卑鄙的手段瓦解少年的防御。莫涣的脚趾虽然没有足心和脚掌那么敏感,但也架不住百十来个恐怖吸盘的软磨硬泡啊,他眉头紧锁,红润的双唇不自觉地抿在一起,虽然嘴里还没露出笑声,但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已经开始“笑”了,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

  

   “唔…呜呜…唔嗯…呼”

  

   结果呢,脚趾们的“奋力”抵抗连一分钟都没能坚持住,就一个个没精打采地松垮下来,任由黏糊糊的触手钻进趾缝卷住趾节,将它们这些败军之寇逐个捆缚。这只可爱的紫色乌贼不仅是画师的墨水存储罐,还是个功能丰富的脚趾铐,它会依靠强大的腕足勒住受缚者双脚的足趾,将它们牢牢掰直,为画师的工作提供便利。

  

   “唔呃~好黏~唔好恶心啊~唔嗯。”

  

   这只调皮的乌贼的存在真是要难受死莫涣了,关键这小家伙还不是乖乖地卷着少年的脚趾,而是随时都在蠕动着躯体,这些拉住脚趾的触手自然也很不安分,使吸盘们在脚趾间来回擦滑,持续地骚扰着这些在夹缝中生存的痒肉。双脚是没有挣扎的余地了,反抗便全都体现在上身和腿部的颤动上了,不过只要不影响到作画,他爱怎么躲就怎么躲,老人并不在意。

  

   “呃啊~~嗯……呼…呼。”

  

   少年面色通红,白色的水汽伴随着诱人的轻喘从嘴里呼出,他的脚掌处又开始痒了,黑色的笔触在那里一遍遍地打着转,勾勒着卷发姑娘细细的发丝。这老家伙真是个注重细节的人,每根头发都画得清楚分明,恨不得把姑娘头上的丝丝缕缕一根不落地全画下来,于是乎,少年只能在艺术的熏陶下不断挣扎,忘我地扭动着娇躯。

  

   卷发部分绘制结束的时候,莫涣已经浑身是汗了,他原以为画师会给自己稍微留点休息时间,但老人哪里肯停,想着一气呵成才好,下一步便直接开始,轮到细化少女下身的鳞片,先前不知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尾部画出的两根轮廓线正好将足心囊括其中,也就是说在这道工序中,大片的鱼鳞将直接铺在莫涣略微凹陷的脚心窝内。

  

   “哼哼呵…哼呀…呵呵啊……哼哈。”

  

   老人的脸凑近了些许,持笔的三指往笔杆的前端挪了挪,全神贯注地绘制起那细节丰富的鳞片,少年终于是憋不住痒了,紧抿的双唇被来自喉中的气流强行撑开,略带鼻音的哼笑声轻巧地跃上了两人的耳膜,将洞穴内欢愉的气氛调动起来。少年的欢声一出,老人心情大好,绘画的时候还能有这样的美妙“音乐”相伴,实在是乐事一件。

  

   “唔嘿嘿…嘻嘻嘻嘻…呵呵哈呀哈哈不行的啊。”

  

   画师老人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便特意先画靠边缘的鳞片,为正中的足心提前留出一片空白区域,于是乎,刑具般的狼毫笔尖便由远及近地逼向足心,慢慢收拢着包围圈,将痒感逐步放大。与他预想的一样,少年原本模糊的哼笑愈发清晰了起来,还有那来自足板的震动感,已经不能用颤抖来形容了,挣扎的幅度简直要接近抽搐,老人不得不用空闲的左手压住莫涣架于凳上的脚腕,以此降低震动对作画的负面影响。

  

   “唔嘻嘻…唔哼~嘻~嘻嘻…唔呵呵哈哈”

  

   少年再也做不到老老实实地用双臂怀抱住腿部了,他的双手呈爪状扣住大腿下侧的嫩肉,十个激动的小手指几乎要嵌进裤腿的布料之中。那狼毫此时已经来到了足底正中心的位置,少年笑门大开,嘴角止不住地向上扬起,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说是轻度癫痫发作了都不为过,更难以启齿的是,他的下面竟在这时起了反应,黑色的三分裤裤档处支起了一座高度可观的小峰,简直要尴尬死了,他还是第一次发现搔痒能激起自己身体的那种反应,好在画师那边的角度看不见裤裆处的光景。

  

   “唔…嘻嘻呀哈哈哈…不要啊~”

  

   莫涣强忍着脚底的痒感,不断尝试着去压抑下体的欲望,他慌张地盯住自己那微微鼓起的裤裆,仿佛只要监视着它,小帐篷就会不好意思地落下去似的,结果自然是彻底失败了,甚至还眼睁睁地看着它上升了一点高度。好在足心的鳞片在此时绘画完成,少年才及时刹住车,不断积攒的精欲也得以暂息。

  

   “呜啊~哼哼。”这是最后的一步了,笔尖重返到前脚掌姑娘空洞的眼眶处,画师胸有成竹,轻轻落下两笔,一对精致无比的大眼睛便绘在了眼眶之中,同时引得少年两声微弱的娇哼。

  

   “总算是完成了,真是一幅杰作啊。”

  

   画师满意地欣赏着少年脚板上这位活灵活现的人鱼姑娘,她的纤手背在身后,苗条的身子略微前倾,一头飘逸的卷发下是清澈的大眼,即使没有红色颜料来体现少女诱人的朱唇,但美丽动人的气质依然丝毫不减,可惜莫涣欣赏不到这幅以自己脚板作为画布的佳作,不然估计也会赞叹一番,并心甘情愿地选择为艺术献身,邀请画师在自己的右脚上再画一幅什么的。

  

   老者褶皱的苍白脸颊上现出一抹红晕,他已经陶醉于自己的画作之中了,狼毫笔被随意地横置于碟上,放掉笔杆的右手忍不住伸向足板,不过终究是没能接触,他想到那墨水还未风干,随意触碰可能会毁坏这副完美的画作,便将脸凑近了些开始吹气,这样的方法能使墨水快速风干,保证面前这个精疲力竭的少年得不到充足的休息时间。

  

   “美丽的姑娘啊,我终于可以好好爱抚你了。”也就过了短短的一两分钟,墨水就完全风干了,已经没有任何因素能阻挡这个饥渴的老者了,他的右手毫不犹豫就直接抚向了姑娘那曼妙的躯体,那饱经风霜的手指上长满了粗糙的茧子,这样质感的指腹与少年娇嫩的足部皮肤相遇,简直就是脚底神经的狂欢。只一个普普通通的摸脚举动,少年刚要平息的精欲就再次活跃在了脑中。

  

   “唔……嗯啊…嗯。”

  

   这感觉好像没那么难受,老人的五指在少年足底轻轻摩挲,把一种极为温暖且令人兴奋的痒感揉入足掌之中,如果说之前的搔痒是一种折磨的话,那么此时的酥痒就是慷慨的赠予,少年的身体自然地放松了下来,嘴里发出轻柔的娇嗔,他在脑中努力记忆着这段珍贵的痒感,他清醒地知道,这种仁慈的搔痒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而已。

  

   “呼…呼…唔。”

  

   果然没过多久,指腹的抚摸就被刻骨铭心的指搔所取代。老人已经厌倦了人鱼姑娘这副安静且腼腆的样子,指腹所传达出的“爱意”显然太过轻微,姑娘全程都没有什么回应,还是用指甲比较好。画师双手的指甲没怎么修剪过,形状偏方,这种方形指甲的左右两侧都带着锐利的尖角,有别于平常那种中央削尖的女式指甲,很难想象被这种形状较为特殊的指甲胳肢会是一种怎样的体验,莫涣很幸运,他用不着想象,自己就能亲自体验这种别样的快乐。

  

   “痒不痒啊?小美人。”

  

   画师的言行越发猥琐起来,和开始那副严肃的老者形象相差甚远,连口水都不自觉地从嘴角溢出,完全变成了一幅老年痴汉的模样。他那见色起意的食指迫不及待地探向姑娘的纤腰,指甲一侧的尖角抵上足板后轻轻蹭弄起来,顺着腰部的这条黑线上下滑动,依靠少年娇嫩的足板为媒介去搔弄这位异次元姑娘的腰肢,老人也是挺会玩的。遭到手指的袭击,这位画中少女果然有了反应,受不了痒似地来回扭动起身躯,小身子压得更低了。准确来说是少年的足弓正在来回缩动,挣扎的同时赋予了画中人一种极为奇妙的动态感。

  

   “嘻嘻…嘻嘻嘻…为什么要哈哈挠痒痒啊…呵呵哈哈哈……嘻嘻嘻呀哈哈哈哈哈……咯咯咯哈哈…”

  

   莫涣再次被动地喜笑颜开,软绵的脸颊上显露出可爱的小酒窝。别说,少年娇弱的笑声还真有点小姑娘家子的感觉,相当于是在给脚上的这位人鱼女孩友情配音了。他那清冽的笑声不仅很大程度上激发了画师的性欲望,似乎还刺激到了脚趾上这只本就不太安分的小乌贼,它更加活跃地攒动起来,腕足在脚趾间来回抽插拉扯,把脚趾节上原先涂好的黑墨都蹭掉不少,不过这对画师而言其实无所谓,毕竟脚丫踩在石板上的时候真正能留下印记的部分也只有脚趾肚、前脚掌和足跟而已,脚趾下方的趾节和足心这些地方涂不涂根本无所谓,给这些地方上墨完全是画师的恶趣味罢了。

  

   “呀嘻嘻嘻……嘻嘻哈哈~~不啊哈哈哈…呼…呼…呃哈哈哈。”

  

   画师逐渐加力,尖锐的指甲毫不客气地向足弓上刮去,每次用劲还不忘稍微改变下落点,少年难以预判袭击的方位,只能被灵活多变的指法来回摆布,更可怕的是,参战指甲的数目正在逐渐增加,从原先仅有的一根食指加到了老者整只右手的全部五指,这么一来,搔痒的袭击不再是单独的一处,而是在脚底遍地开花。

  

   “哇哈哈哈哈…嘻嘻呀哈哈哈不!”

  

   伴随着令人心疼的癫笑,莫涣的身体再次失控了,并在一起的双腿猛地朝两侧甩开,一阵慌乱之中,右脚的五个足趾成功逃离了乌贼的束缚,脚底的搔痒感随之停止,莫涣吃力地喘着粗气,却没发现自己岔开的双腿已经将下体的帐篷暴露给了对方。

  

   “好小子,长得挺纯,没想到也是个色胚子嘛,弄两下脚就起反应了。”

  

   画师可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直接就将少年下体勃起的事实大声地讲了出来,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讥讽,莫涣作为一个阳光向上的小少年,虽然平日里也会适当地进行自慰调解,但绝不是那种被色欲轻易掌控的小男生,色胚二字一入耳,少年是又羞又恼,却又没有话好反驳,他确实是被挠痒痒这种糟糕的调戏行为激发了性欲。

  

   “我…我才没有!”

  

   莫涣小声地张口反驳,软弱的话语中没有一丝底气,他羞红着脸,双手用力地捂向裆部,想将那个小玩意放倒下去,但那坚强的小棒却像是一位坚毅无比的摔跤运动员,无论少年怎么出招都依然屹立不倒,甚至高度还略微上升了些许。莫涣见自己的努力只能起到该死的反效果,急得眼泪水都要掉下来了,在陌生人的搔痒挑逗下立起小阳具什么的,这种事情也太丢人了吧。

  

   “顺便提醒你一句,女王陛下可是很注重礼仪的,像你这种…啧啧…估计要惨了。”老人的谎话真是一套一套的,可莫涣还偏偏有些信了,他被激痒冲昏了头脑,连嘴里的话都讲不利索了。

  

   “什…什么意思。”

  

   “啧,老夫也是为你着想,陛下很快会正式召见你,到时不免会对你的足部赏玩一番,你若又是此般反应,下场可就不是责备一通那么简单了。”

  

   画师有着自己的小算盘,故意将后果说的极其严重。那艾露女王本也是个好色之徒,她看重的只是少男少女的足部而已,哪管什么礼仪廉耻。

  

   “那…那我要…怎么办。”莫涣神色慌张地看向老人,双手很不自在地掰弄着拇指,他更加相信了老人的说法。

  

   “实不相瞒,老夫除了精通绘画之外还有一门绝学,可以帮人压制性欲,对你们人类同样有效,你要不要试试看。”

  

   见莫涣似乎有些被说动了,老者立刻把话接了下去:“此法必须直接作用于阳具之上,你把碍事的衣物脱去,老夫亲自帮你指点一番。”

  

   一听要脱裤子,本就矛盾不已的少年更加犹豫了,虚弱无力的双手紧紧攥住三分裤的裤腰,却怎么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将其拽下,他还是打心底里不愿意的在别人面前暴露隐私部位的,更何况这会儿自己的性器还处于勃起的状态。老人见少年还在磨磨蹭蹭,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愿意就算了,反正到时候受苦的也是你自己而已,与老夫没有半点关系!”

  

   “唔…我…我脱。”为了方便在足部不接触地面的情况下脱裤子,莫涣仰面躺下,用背部支撑起身子,双手极不情愿地扒住黑色三分裤的裤腰,将其一直向下褪到小腿,一条浅蓝色的内裤就此显现出来,少年傲然耸立的肉棒把裤裆撑得高高的,小峰顶端的蓝色布料早就变得湿漉漉的了,弄得莫涣很是不好意思,他想着赶紧把内裤脱下来,却发觉自己顶起的肉棒成为了脱裤子的一大障碍,普通的拽法还不太方便,得使劲将裤子外撑,缓缓翻过这座挺立的小峰,然后再往下扒去。

  

   裤子没了,少年的阴茎再无遮掩,完全袒露在了老者的视线之下,那可爱的小棒倔强地挺立着,阴茎体白里透红,越靠近顶端的肉壁愈显粉嫩,肉棒下头的子孙袋上没有任何皱纹,在蓝色的灯光反射出诱人的光泽。更令老者惊讶的是,这小子包括肉棒和睾丸在内的整套性器上一根毛都没长,完全是个小雏的配置。老人的咸猪手悄然摸了上来,试探性地拨弄着阴茎的侧壁,少年马上就起了反应,龟头的顶端泌出晶莹的玉液,如清晨的甘露般静静地附在这含苞待放的花蕾顶端。

  

   “这就有点难办了,你这欲火真不是一般的旺啊。”

  

   “那怎~~嗯啊~”莫涣刚要回话,老者粗糙的指腹就已经抵在了他湿润的龟头上了,无比清晰的刺激感立刻击溃了他的语言系统,千言万语只能汇成几声嗯啊。

  

   “嘘,闭上眼睛。”老人小声地叮嘱道,手里的动作还在逐步推进,指腹在龟头顶端缓慢挪动,一次次地擦过少年那湿润润的尿道口。

  

   “呼…呼…嗯唔。”

  

   被快感所安抚的少年听话地合上双眼,一对眼皮止不住地跳动着,他有点不相信老者说的话了,明明是要压制性欲,对方却故意用手指摩擦,这样根本就是在激发性欲啊,但这种被人把住命根的感觉…还挺舒服的,很想出手阻止,但…但心底的欲望却不想让这样的快乐停止。

  

   “唔嗯…唔…嗯。”

  

   莫涣觉得其妙极了,他这会儿完全体会不到脚趾处的痒感了,大概是已经免疫了乌贼的搔痒了吧。欸,不对,少年有意地夹了夹左脚的足趾,那乌贼腕足带来的难受触感已经完全消失,只留下湿漉漉的黏液,之前明明只是挣脱了右脚而已,等等,龟头顶端的手指也感觉不到了。

  

   “嗷呃!”

  

   一种湿热的的恐怖触感瞬间包裹住龟头,察觉到危险来临的少年猛地睁开双眼,那只乌贼就在眼前,它居然一脸陶醉地用身下的口器含住了自己那沉溺于快感中的阴茎。

  

   “不要…我不要啊,我后悔了…把它拿开嗷。”

  

   乌贼的口腔空间不大,所以只能含住少年粉嫩的阴茎头,下面大部分的阴茎体依然是露在空气中的,所以为保证自己身体的稳定性,它伸出两根较短的触手缠住下方的肉棒,小小的吸盘牢牢吸附在了粉色侧壁的表面,莫涣哪里受的了这个,双手赶忙伸过去抓,结果手指刚一摸到乌贼的头部,这小家伙就愤怒地抽起身子,下方的口器使劲收缩。

  

   “唔啊!!”少年迅速地缩回了手,他感到到一股强烈的挤压感汇集在了自己阴茎的周侧。这恐怖的压迫感立刻使少年清醒无比,他明白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否则……

  

   “呵哈哈哈哈,脑子这么笨的还是第一次见,我这谎话你还真信了啊,忘了告诉你了,它是品种特殊的人齿乌贼,嘴里长了两排牙齿,虽然没那么锋利,但是呢…不想受伤的话还是建议你不要乱动。”

  

   “唔…为…到底为什么啊”

  

   画师的计划得逞了,便没必要继续说慌:“告诉你也无妨,这种事老夫也不是第一次干了。这乌贼产出的墨汁品质高低其实主要看它的饲料如何,吸收了什么样的养分,鱼虾海藻这些东西效果都不太理想。你猜猜,这效果最好的是什么?”

  

   “唔…不会是…”

  

   少年心里已经猜出个十之八九,答案也确实准确,对产墨质量提升效果最好的饲料正是精液,且青春期少年的阳精最甚,只要让这紫头乌贼尝上些浑厚的精味,它的墨囊就会迅速活跃起来,并在随后的数十天内连续排出品质绝佳的黑墨,这种墨水虽然颜色上与普通墨水区别不大,却带有一种奇特的芳香,因此也被称为香墨,它的气味能使人陶醉,用这种墨水作画能起到增光添彩的绝佳效用。

  

   “说了这么多你也明白了,现在乖乖地射出来就好了。来,好宝宝,可以开始喝了哦,诺诺诺~哎呦…看把你给饿的,心疼啊真是。”

  

   老人这会儿的表现还真有点哄孩子喝奶的感觉,不过这个奶瓶可不太一般,还是带伸缩奶嘴的。莫涣痛苦地瘫坐在地上,上身略微后靠,双手撑住身后的地面,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吓到身前的乌贼宝宝,他不敢想象令这只乌贼受惊的后果,它的牙齿可是随时都抵在阴茎的肉壁上的。

  

   这只紫头乌贼与传统乌贼不同的地方可不仅限于牙齿上的区别,它的口腔中还带有一条奇特的粉舌,长舌如线头般纤细,可以轻易地钻进狭窄的洞口。这只乌贼就很享受这种探险的快乐,所以每当它吞住少男的阴茎,都会想方设法地去寻找那个有趣的小口,然后残忍地伸入进去,以粉舌来引导那迷途的淫液。这个过程往往要耗费一段时间,毕竟它那舌头上的神经分布不多,感知并不算灵敏。

  

   “唔…嗯~~嗯。”

  

   小舌头成功降落在了粉嫩龟头的表面,就像人类宇航员成功登月一样,这位小小的冒险家兴奋地跃动着,在这敏感无比的粉色星球上戳来戳去,庆祝着这一令人激动的时刻。紧接着就是进行勘探工作了,小舌开始由左至右地缓缓划动,寻找着那个可以深入研究的洞口,对莫涣而言,这种奇妙的感觉相当于狼毫笔直接落在了自己的龟头之上,时而清晰时而恍惚。

  

   “嗯…嗯唔。”

  

   这会儿明明没人在挠他的脚心,少年却紧紧蜷缩着足趾,足弓也弯了下来,将脚底板挤出一道道嫩嘟嘟的肉褶。他的双脚似乎还真能和那粉红色的肉棒相互作用,无论是哪一个遭到刺激,另一个都会有所反应,好似具有那孪生兄弟般的心理感应。

  

   “呦,你怎么知道要开始挠脚了?提前做好准备了是吧。”

  

   老人笑着回到少年脚边,悠闲地捧起那只画着姑娘的左脚,轻轻地用食指指甲的平坦部分拨弄少年足底绷起的肉褶,连指甲两侧的尖角都没有动用,实在算的上是先礼后兵了。

  

   “唔…唔不要……痒啊”

  

   老人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搭理这个可怜的少年,仿佛赏玩自己的艺术品与脚板的主人无关。但更可恶的是还是这只紫色的乌贼,它到现在还未寻到少年的尿道口,早已急不可耐了,便改变了勘探策略,它将原本竖立的小舌整个摊倒下来,用长长的舌身大面积地开始扫荡。

  

   “唔……唔…呜嗯~嗯……呼…唔”

  

   在一遍遍的铺扫过程中,少年总有那么一瞬的娇喘声会有些不同,频率也显著高于其他时候,那个位置一定就是尿道口所在。聪明的粉舌决定通过这种方式探测尿道的存在,让少年自己在不经意间招供出“据点”的位置。

  

   “唔……唔…嗯~嗯嗯~唔嗯~呜呜。”

  

   灵活的小舌就如金属探测器一样在龟头上来回掠动,搜寻着反馈音最大的地点。在一遍遍地缩小范围后,小舌终于找到了少年反应最为强烈的一点,每次舌体经过这块区域的时候,他的喘息声都紊乱到了令人心碎的地步。但是呢,乌贼可不知道什么是同理心,它只想着要美美地饱餐一顿而已,不过既然找到了这寻觅已久的洞口,那庆祝仪式当然少不了,乌贼粗糙的舌体对准那暴露出位置的尿道口反复蹭弄起来,聆听着这美妙的派对音乐。

  

   “嗷呀~呜呜嗷~嗯嗯呜呀。”

  

   莫涣痛苦地闭着眼睛,撑于地面的双手狠狠地抓抠着,差点没把指腹蹭出血来。他的下体已经不属于他了,尿道口泌出了更多的尿道球液,粉舌欢快地舔舐着这些香甜的玉露,对它而言,这不过是一道美味的开胃菜而已,接下来浓郁的香精才是正餐。它之前只用了两根触手缠住肉棒,剩余的八根一直处于空闲,现在开始,它们有活干了,六只腕足长驱直下,呈包围态势勒住少年的睾丸,无数恐怖的小吸盘扒在敏感的子孙袋表面,吃劲地吮吸着,猛烈无比的刺激感穿透皮肤钻入少年的性器内部,将快感的警报瞬间拉响。

  

   “嗷唔…呜咿~嗯嗯啊。”

  

   触手的工作分配还并未到此为止,乌贼剩下了两根最长的腕足没能动用,性器方面的催化已经达到饱和,用不着它们了,它俩便撩开少年潮湿且单薄的白衫,明目张胆地钻入了少年的脐眼,在肚脐内娇嫩的肉壁上来回搓擦,以此激发出全新的痒感。

  

   “唔嗯啊~嘻嘻哈…嗯啊嗯。”

  

   老者见小乌贼玩起了少年的肚皮,自己作为主人当然也不甘示弱,立刻将脚趾缝定为了下一个目标。乌贼的腕足不久前曾纠缠在少年的足趾间,在这里留下了许多滑腻的无色黏液,它们具有良好的润滑效果,能为搔痒的效果增光添彩,现在只要老者将指甲探入,狠狠地刮弄一番,少年就会快速坠入欢笑的深渊。

  

   不过呢,老者想玩点更有意思的,他在莫涣左脚足趾一次意外地张开中抓住了时机,尖锐的食指立刻插入了大脚趾缝中,方形指甲的左右尖角正好抵住了两侧脚趾缝中的嫩肉,这个可怜的少年还在因条件反射缩弄着脚板,这块两头尖锐的异物便安静地等候着,在他每次即将扣紧足趾时从中作祟,将难受的刺痒感扎向两侧的足趾,这场面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古代一种被称为双头叉的刑具,这种两头带尖的叉子被固定在受刑者的脖颈上,一头抵住下颚,一头抵住颈部,受刑者必须一直保持抬头的姿势,否则就会被刺穿脖颈流血而死。老人的指甲肯定是比这种刑具仁慈多了,但对这个极度怕痒的孩子来说也好受不到哪去。

  

   “唔嗯…嘻嘻呀嗯…嗯。”

  

   少年的笑声与喘息声断续相连,快感与痒感在他的身体中左右互搏,使他痛苦万分,为了防止自己的脚趾缝再次落入老者设好的搔痒圈套,少年有意地去控制自己的左脚,显著降低了脚板挣扎时的幅度。这可不行啊,这样下去他的脚趾还怎么自己撞上来受痒呢,得让它恢复之前的活跃才行,老者伸出另一只手,将锐利的指甲抚上少年的前脚掌,轻柔地拨起了姑娘那落在前脚掌处的秀发。

  

   “噗哈哈哈呀哈…哈哈嘻嘻嘻……嘻嘻呀嗯啊哈哈。”

  

   从少年愈加放大的笑声中可以听出,痒感再次占据了他身体的主导,他的左脚控制不住地内缩,大脚趾与二趾像笨蛋一样靠向中间的锥刺陷阱,在恶魔邪恶的尖角上蹭来蹭去。他很想抽开双脚,但之前褪下的三分裤正勒在自己的小腿上,成为了一副柔软的拘束器材,使他无力挣脱。

  

   “不呀哈哈…嘻嘻哈哈…呵呵哈哈哈哈呀哈哈”

  

   为了让少年继续沉浸入快感之中,在龟头处摩擦的小舌提前开始了宏大的探险计划,它直立起舌体,将潮湿的舌尖优先探入少年敏感的的尿道口,舌体表面又粘又糙,且横切面的大小略微宽于尿道洞口的直径,小舌不得不一点点地挤入尿道,逐步地开拓少年肉棒内的甬道,为了让这个过程较为平静,老人暂时停下了手上的操作。

  

   “嗯唔…嗯呃…呜唔唔嗯。”

  

   这是一种略带疼痛的快感体验,尿道内的肉壁察觉到有异物进入,疯狂地通过神经向少年的大脑报告,哪知道它们那管事的脑袋老大早在上一轮的搔痒侵袭下就濒临瘫痪,再加上这一波难以言表的炸弹袭击,直接就将少年仅存的理智送上西天。

  

   “哇嗯…呜…哈呀嗯。”

  

   莫涣的头发从海水中出来后还没风干多久,就再次被汗水打湿,本就脆弱无比的泪腺又一次轻易决堤,粉红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泪痕。干哑的喉咙在多次痛苦的吞咽后不再愿意接受唾液难民的进入,晶莹的口液便只能从嘴角溢出,在短暂的流窜后与下巴尖处迷茫已久的泪水交汇,一齐绝望地向下跃去,跌落在少年湿漉的白色T恤上。

  

   “嗯唔~嗯嗯~哼~咿嗯。”

  

   粉舌成功扩开了少年的尿道,道路已经建设完毕了,接下来就得干正生产了,粗糙的舌体在尿道里头缓慢抽插了起来,同时伴随着小幅度的旋转。环抱住阴茎的两根腕足进一步收紧,将肉棒完全束住,尿道受到挤压而无法让那滞留已久的精液通过,现在还不是让这个可怜虫射精的时候,耐心十足的乌贼宝宝想先酝酿一会儿,再将这无与伦比的精液狂潮其释放而出。

  

   “呜呜呜~唔嗯不啊呜呜~嗯。”

  

   腕足们伺候着肉棒和睾丸,小舌不断地洗刷着尿道的内壁,肉棒处的快感早已超过了射精的阈值,乌贼只要一松手,少年的精液就会如火山般爆发般喷涌而出。然而,它还是觉得没到时候,继续不断地挑战少年的忍耐极限。

  

   “你有没有…试过笑着射精的感觉?”沉默已久的老人再次开口了,只那么一句话就让少年近乎奔溃。

  

   “唔嗯…不…不要挠我唔嘻嘻哈哈哈呀~哈哈哈。”

  

   老人的双手各自占据一只脚板,十只手指提前对准少年脚上的几个已知痒点,苍老的手指们早就做好了冲锋的准备,敌人求饶的话语便是施虐开始的信号。只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少年双脚的前脚掌和足心就被狠辣的指甲占满,锐利的尖角在下陷的脚心窝内刮划戳蹭,将少年的笑穴瞬间击破。

  

   “呵哈哈哈呀……嗯啊嘿嘿嘿嘿……呵呵哈哈哈嘻嘻呀痒哈哈哈哈……呃哈哈哈呀嘻嘻嘻哈哈。”

  

   乌贼的触手依然勒在少年的肉棒上,阻滞着精液的运输,痛苦的酸胀感在下体弥漫,莫涣撑于身后的手臂脱力,身体直接向后倒去,他悲痛欲绝地躺在地上,脑袋斜向左侧,泪水与唾液便一齐向左歪斜,在少年通红的脸颊上流下了一条条崭新的水道

  

   画师继续着手指的“雕刻”,嘴上还不忘调侃几句:“老夫也没骗你不是?只要帮你把精液给射出来,那性欲不就没了吗?效果是一样的,你得好好谢谢老夫啊。”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呀嘻嘻嘻哈哈…唔哈哈哈哈哈。”莫涣的笑声相当洪亮,完全盖过了老人的声音,真不知道这石洞中隔音如何,这诱人的欢笑声也许早就穿透石板逸散到监房外头去了,指不定就有几个人鱼正贴着洞口的石板偷听呢。

  

   “啧,会不会…会不会说谢谢?”这老头还真来劲了,用指尖逼问起这个不知感恩的少年,好似在教育自家孩子一样。

  

   “啊哈哈哈呀谢…哈哈哈谢谢啊哈哈哈哈哈呀嘻嘻嘻。”

  

   莫涣的脑中只剩下释放的念头,尊严什么的此时已经不重要了,他卑微地选择了妥协。老人欣赏了一番他湿漉的面庞,然后重新低下头去,将注意力放回自己的双手,他不打算让这个绝望的孩子好过,所有的指甲便从脚板各处刮向少年柔软的足心,残忍地刨扣起“姑娘”尾上的鳞片,痒感就此达到了巅峰。少年的脑袋控制不住地高高仰起,被笑声撑开的小嘴想合也合不拢,致命的巨痒让他一刻不停地笑出声来,在这种程度的痒感侵袭下,连呼吸都成为了一种奢求,就是由于缺氧的关系,少年的小腹肌肉开始阵痛,他很想发出一声表达痛苦的哀嚎,但得以被嘴巴放行的却只有那自嘲般的笑声。

  

   “啊哈哈哈!!!啊哈哈呀啊哈哈哈哈哈!!呵哈哈哈哈呀呀哈哈哈!”

  

   歇斯底里的狂笑持续数十秒后,乌贼才缓缓松开那被勒的红肿不堪的可怜肉棒,少年重获新生的阴茎早已蓄势待发,滚烫的白液一刻不停地涌动起来,精液的狂潮即将到来,小舌自觉地退到了尿道口外,但依然调皮地用舌尖刮弄着尿道口边缘的嫩肉,生怕那到了嘴边的精液会因为快感不足而掉头回溯。

  

   “啊哈哈…啊哈出…呵呵哈哈!哈哈要呀…哈哈出来了!”

  

   被乌贼压在身下的肉棒激烈地抽搐起来,积攒已久的精液顺着尿道向上喷涌,少年终于在痒感的包裹下迎来了期盼已久的高潮,在精液冲破关口的那一霎那,天堂般的炽热爽感和难以忍受的痒感同时冲入大脑,各自抢占了半壁江山,但少年破喉而出的依然是那娇嫩无比的高亢笑声,老人的指甲还在继续开凿着脚心的嫩肤,那原先白里透红的脚板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粉色,那足心的涌泉穴似乎还真是一口泉眼,向外泌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墨水当即化开,人鱼姑娘的线条在汗水的浸染下慢慢虚化,逐渐没了形态。

  

   “啊哈哈哈!呵呵嘿嘿哈哈哈!呀哈哈哈~~”

  

   喷涌而出的精液冲灌着乌贼的口腔,它那小小的粉舌逆着精潮向尿道处的小口内钻弄,体会着冲澡般的乐趣,待精潮渐缓,小舌便卷起浓稠的白浊送入食道,意犹未尽地品尝着精液的浓香。此时的它像极了一个正在喝酸奶的小孩,最后一点喝不太到又舍不得浪费,便用睾丸处的六只触手反复挤压着那柔嫩的子孙袋,试图将袋中剩余的淫汁也全部挤出。

  

   “啊哈哈…哈嘿嘿哈…哈哈…唔…唔嗯…嗯……。”

  

   面色潮红的少年双眼上翻,将最后一缕精液从尿口泄出,快感就此消散,失去了坚定性念的支撑,酸痛的疲惫感立刻在身体各处弥漫开来,少年感到浑身乏力,连眼皮也要睁不开了,但清晰的痒感仍令他无法休憩。可能是老人保留了最后一丝仁慈,或许也是怕把这小子玩坏了不好收场,他轻柔地拍了拍乌贼的脑袋,将这个欺人太甚的小家伙从少年的肉棒上拨了下来,然后用尖尖的指甲在这千疮百孔的足心画上最终的的休止符。乌贼与尖甲的烦扰不在,温柔的少年这才得以沉沉睡去。

  

   “这小子睡了啊,不过工作还得继续进行呢。”老者将手伸向那支还留有余温的笔杆,他的本职工作还没完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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